頂著蜈蚣身子的，給一盒金條打發。
長得像剝了皮青蛙的，塞一雙耐勾運動鞋。
渾身冒黑煙看不清臉的，直接給一堆元寶。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灰小胖說的這個任家紙紮，確實與眾不同，元寶什麼的在這裡都更亮堂一些，果然做紙紮的師父是很重要的。
越厲害的師父，做出來的東西品質就越好。
灰小胖在我肩膀上忙得跟個小陀螺似的，爪子飛快地從袋子裡往外掏貨，嘴裡小聲的念叨著這個那個要送給誰。
“當家的，這個…這個給那個觸手怪！”
“這個給那個獨眼龍！”
我儘量保持禮貌微笑，嘴裡勞駕、辛苦、一點心意說個不停。
每次給的都不多，就一兩樣紙紮品加一小把元寶。
大部分鬼差收了東西，雖然眼神依舊貪婪，但也確實讓開了路，有的還含糊地指點一句“前麵拐彎”或者“小心點，那誰誰誰當值”。
就這麼一路撒錢，一路前進。
懷裡的老祖寶貝捂得嚴嚴實實，一個都沒動。
這些東西，是要填進業障池，真正給我爹娘和那些冤魂消災的，可不能浪費在這些攔路的鬼差身上。
引路的尖嗓門鬼差看著我這揮金如土的架勢，偶爾也會咂咂嘴，眼神裡有點羨慕，但沒開口再要東西。
畢竟，他和他那個兄弟，還揣著我的酒和元寶，身後還停著輛保時捷呢。
腳下的路越來越難走，空氣裡的血腥氣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仿佛無數怨念沉澱的腐朽氣味也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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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鋒在霧氣中反射著幽暗的光，像無數隻窺伺的眼睛。
我心裡清楚，離那決定成敗的業障池，越來越近了。
跟著那尖嗓門鬼差，在這刀山地獄的深處又七拐八繞了好一陣。
越走，那硫磺味兒和血腥氣就越濃，還混進了一股子形容不出來的、像是億萬種怨氣沉澱下來的腐朽味兒，吸一口都感覺腦子發沉。
“到了。”
鬼差在一處懸崖邊上停住腳，朝下指了指。
我探頭一看，好家夥！
底下根本不是個水池子，更像是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洞！
和之前的古瘴淵多少有些像。
一股股粘稠得如同墨汁般的黑霧正從洞口邊緣緩緩地往下流淌、沉陷。
那黑霧翻滾著，裡麵仿佛有無數張模糊、痛苦的人臉在無聲地嚎叫、掙紮，又被那粘稠的黑霧重新吞噬。
一股冰冷沉重、充滿絕望的氣息撲麵而來，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就是這兒了！”
鬼差的聲音都壓低了幾分，帶著點敬畏的提點我道：
“動作麻利點，念叨清楚你要贖誰，然後把東西往裡扔！記住啊，心要誠，如果名字念不明白，就念你自己的名字！扔進去的東西，就是潑出去的水，可沒得後悔！而且你也隻有這一次機會！”
他邊說邊往後縮了縮，似乎離那池邊越遠越好。
我深吸一口氣，那腥冷腐朽的氣息直衝肺管子，差點給我嗆著。
定了定神，往前走了兩步，站到那恐怖的池邊。
池子裡的黑霧翻滾得更厲害了，像是在等著喂食。
“簡…簡家簡熹瑤！”
我清了清嗓子，儘量大聲對著那翻騰的黑池喊道：
“為我父母，償還業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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