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
梳著辮子的契丹貴人策馬而來,向著阿史那什缽苾詢問。
“已經在這裡守了好多日了,一個唐人的鬼影子都沒見著。”
“還要繼續守下去嗎?”
阿史那什缽苾,就是突利可汗。
當初他父親始畢可汗死後,本該是他繼承可汗之位。
可因為年幼,可汗之位落入了叔父處羅可汗的手中。
之後頡利可汗繼位,將長大了的突利可汗,安排去了東邊,管理契丹靺鞨等部。
突厥內部,稱其為小可汗。
這次與李唐大戰,他也得到了頡利可汗的征調,從遙遠的幽州以北趕過來。
突利可汗沒回話,而是蹲在地上看車轍印。
“如此之多的車轍印。”
他皺著眉頭,目光之中滿是不解“唐軍究竟是帶了多少大車來?”
“這麼多的大車,為何不見牛馬蹄印?”
他起身看向秦直道,上麵同樣隻有車轍印記,而無牛馬蹄印。
唐軍行軍路上,堅定執行堅壁清野的策略。
但凡是行軍範圍附近的部落,統統都是處置掉。
而更多的部落,則是跑的比兔子還快。
這就使得遠道而來的突利可汗,完全不清楚唐軍的情報。
隻知道是幾萬大軍。
他的王庭就在幽州北方,與羅藝接觸較多。
而且娶的是隋朝的淮南公主,接觸漢文化較深。
他讀過漢人的兵書,知道長途行軍最重要的就是後勤補給線。
行軍路線越長,補給線就越發重要。
若是能切斷補給線,則大軍不戰自潰。
前隋征討高句麗,就是輸在後勤補給上。
為此,突利可汗主動帶著人馬來到唐軍後路,準備截殺唐軍的運輸隊。
可等了許多天,彆說是運輸隊了,連個唐人的影子都沒見過。
“可汗~”
契丹貴人過來言語“莫不成都是沿著大河,用船運的?”
“沒有。”
突利可汗搖頭“大河兩岸日夜都有人盯著,就算是一條羊皮筏子過去,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沒有運糧?”
契丹貴人撓頭皮“難不成,一路都是搶了牛羊吃?”
翻了個白眼,懶得回應的突利可汗翻身上馬“撤,去跟大汗彙合。”
‘契丹人真是有夠蠢的。’
‘小股人馬還好說,幾萬唐軍,得多少牛羊才夠他們吃的?’
‘再說了,唐軍殘暴屠戮,附近的部落早就去了陰山腳下,與大汗彙合,唐軍想搶也搶不到東西。’
‘可這幾萬人,究竟是吃什麼活下去的?’
越過庫結沙(庫布齊)的唐軍,來到了秦漢時期的九原郡。
望著眼前奔騰不息的黃河,唐軍將士們歡呼雀躍。
他們紛紛脫下衣衫,裹著兜襠布衝入河岸邊,衝洗身上的風沙塵土。
哪怕是李二鳳,也不例外。
他光著膀子,穿著兜襠布來到河邊。
先是捧起水漱口,將嘴裡的沙子吐出來。
這個時候的庫結沙,麵積還沒後來那麼大。
秦直道通過的距離不算長。
可風沙很大,刮起來的時候,也就越野車上的林道悠然自得,其他人都是一身的沙塵。
解開挽著發髻的帶冠,油膩的頭發散下來。
李二鳳抄起河水,就往頭上潑。
李神通跑過來,將一袋袋裝的海飛絲遞過來。
之前已經用過多次的李二,熟練的找到缺口,撕開包裝擠出洗發液,抹在頭上洗頭發。
黃河岸邊的眾多唐軍,都是如此。
除了洗發液之外,每個唐軍士兵,還都分到了一塊硫磺皂,用以清洗身體。
成千上萬的唐軍,在這裡一起洗澡。
原本清澈的黃河,在這一段逐漸變的渾濁起來。
落下車窗,吹著空調喝著紅牛的林道,探頭招呼魏征“你不去洗洗?”
灰頭土臉的魏征,抬頭看了眼天色“要為將士們準備餐食。”
以往,唐軍出征在外,吃的都是乾糧。
主糧從秦漢時期的麥飯,轉為了保存時間長的粟米。
粟米炒熟之後磨成粉,製作成糜餅。
再有就是胡餅,鹽塊或者醋布,以及硬度堪比石頭的醃肉鹹魚等。
這些食物,現代人看來,那是豬也不吃。
可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生產力低下,趕上天災人禍餓死人的時候,能有的吃就已經是幸運了。
這次出征的唐軍,待遇上則是與以往截然不同。
林道打包了他們的後勤開支,也讓唐軍體會到了想都不敢想的夥食標準。
開鍋造飯,先是燒柴點火。
草原上有樹,但是很少。
主要燃料來源是乾草與糞便。
林道自然不會用這個,他直接上鐵皮爐子與蜂窩煤。
蜂窩煤燒的時間長,做完飯還能燒水。
飲用燒開冷卻的水,與洗澡一樣,是避免疾病傳播的重要方式。
軍士們去打水,林道高聲招呼“去上遊!”
那麼多人洗澡的地方,水都渾濁的不成樣子,當然是要去上遊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