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裡安,你還是那麼刻薄。”
第二個聲音的主人顯露真身——那是一個青年模樣的男性。
僅僅從外表看去,幾乎與常人無異,隻除了他的雙眼是純粹的銀白色,沒有任何瞳孔或虹膜。
這雙銀眼並非裝飾,而是他對靈視法術研究的巔峰成果——“透析眼”,能夠直接洞察物質、能量乃至靈魂層麵的一切奧秘。
傳說他曾在一場實驗中不慎直視了某個古老存在的本質,導致雙眼永久性地變成了現在這種狀態,同時也讓他獲得了這種超越常規的洞察力。
這名銀眼青年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惋惜,但更多的是對過往逝去歲月的懷念:
“在你我那個時代,就連實驗失敗都能要了半條命。記得我第一次嘗試搭建精神橋梁時,差點讓自己的靈魂永遠迷失在虛空中。若不是偶然發現了那個破損的錨點,恐怕現在早已成為宇宙間的一縷遊魂了。”
銀眼青年名為卡倫特,第三紀元後期的視界大師,曾經創立了“靈視學派”,發明了十七種至今仍被廣泛使用的洞察法術。
他的本真途徑進階成功了一半,不過他比艾倫夫人更加幸運,反而從中因禍得福。
卡倫特的個性比鱗皮老者溫和許多,但對自己的研究同樣極度自負。
“所以才更加可笑!”
鱗皮老者瓦裡安嗤之以鼻,水晶囊中的身體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這些後代也太輕鬆了,本真途徑晉升率從我那時代的十之一二,到現在的近一半。他們根本不理解當初的每一個成功者,背後都有數十個,甚至上百個失敗者的屍骨作為墊腳石。”
實際上這個數字遠遠會比預估要少的多。
因為能夠擁有突破可能的人,必須先熬住寶石級和王冠級冥想法的汙染劇增,自身還必須具有足夠多的特殊天賦。
所以看上去突破概率由十分之一變為近半,但輔助魔藥發明的這些年過去,原初巫師的數量也並沒有激增多少。
瓦裡安說到這裡時,他的虛骸形態開始微微顯現。
一道道空間裂縫在水晶囊周圍閃爍,仿佛隨時可能撕裂現實的結構。
這是他情緒波動時的自然反應,即使在半休眠狀態下,他的虛骸力量依然不可小覷。
第三個水晶囊亮起,裡麵倒懸著一位看似年輕的女性。
但她的下半身已經完全融入了一團不斷蠕動的深藍色膠狀物質中,幾十條觸須從那團物質中延伸出來,微微顫動著。
這不是簡單的畸變,而是她對“形態流動性”理論研究的巔峰體現。
那些看似隨機蠕動的觸須,每一條都能精確操控不同類型的能量流,執行複雜的法術公式。
據說她曾經依靠這些觸須,同時維持過七十二柱深淵巨獸的運轉,創造了至今無人打破的記錄。
“兩位,少說些酸話。”
水母女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混合著對兩位同僚幼稚行為的不屑:
“我們這些倒吊者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再說了,本真途徑難度再高,也不是你們這些‘鑰匙’巫師能夠理解的。畢竟,在靈魂與高位存在的直接對話中,沒有任何捷徑可言。”
水母女名為茉菈,是位極為罕見的本真途徑成功者。
她的研究領域是“形態超越學”,曾經創造過十三種不同的血脈極限化形態,每一種都擁有截然不同的特性和能力。
她的成就,讓許多走傳統途徑的大巫師都感到深深的嫉妒和不安。
“閉嘴,茉菈!”鱗皮老者瓦裡安惱羞成怒,水晶囊中的身體劇烈抖動,掀起一陣能量波動:
“你不過是運氣好罷了。當年要不是那個怪物的精神烙印與你碰巧共鳴,你早就變成了一堆灰燼!”
瓦裡安的嘲諷中帶著濃濃的嫉妒和不甘。
作為一位走傳統途徑的大巫師,他心中一直對本真途徑的成功者懷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
一方麵是對其勇氣的欽佩,另一方麵則是對自己未能嘗試的遺憾和憤懣。
銀眼青年卡倫特忍不住輕笑一聲,囊中的身體微微顫動:
“瓦裡安,你還是對茉菈這麼敏感。都在標本庫待了幾千年了,還放不下這點芥蒂?”
卡倫特的話語中帶著明顯的調侃,但眼神卻透露著敬佩。
雖然他和瓦裡安一樣走的是傳統途徑,但他對茉菈這樣的本真者有著由衷的尊重。
尤其是對方在接受高位存在烙印後,依然能保持自我意識的成就。
“卡倫特,你”
瓦裡安剛想反駁,卻突然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和敬畏,目光轉向遠處另一個方向:
“德雷克大師蘇醒了?這可真是稀奇。從上次蘇醒至今,已經過去多少年了?五百年?還是一千年?”
在標本庫的深處,一個比其他水晶囊都要大上三倍的特殊容器緩緩亮起。
內部倒懸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的身體異常瘦長,皮膚緊緊貼在骨骼上,猶如一具乾屍。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頭部——整個頭顱已經完全透明化,露出內部不斷閃爍著微光的大腦結構。
那不是普通的大腦,而是一個由無數微型符文和能量回路構成的複雜網絡。
每一條神經纖維都被重新定義和改造,使其能夠處理和存儲遠超常規生物可能的信息量。
據說他的思維速度是普通大巫師的數百倍,能夠在眨眼間計算出一個複雜位麵的完整能量方程。
“本真途徑倒也算稀罕。”
那乾枯老者的聲音飄渺如煙,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古老韻律:
“.噬星者囈語.是個有野心的孩子。”
德雷克是標本庫中最古老的存在之一,他的時代可以追溯到第二紀元的中期。
在他漫長的生命中,見證了無數天才的崛起與隕落,經曆了數不清的巫師界大事件。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部活著的巫師曆史。
其他三位倒吊者立刻停止了爭論,就連那刻薄的瓦裡安也不再吱聲。
囊中的身體幾乎完全靜止,仿佛在竭力避免引起這位古老存在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