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想到這裡,他繼續追問道,試圖了解更多細節:
“我記得‘時鐘王’最終沒有成為巫王……”
尤特爾的虛影喟歎一聲:
“是的,她成功晉升為大巫師,並且在隨後的幾百年間,也創造了許多前所未有的時間係法術。
但故事的結局……卻並不完美。”
他停頓了片刻,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悲傷:
“在第二紀元後期的一次‘原始深淵’大規模侵蝕中,‘時鐘王’作為稀有的時間專研者,覺醒者將其吞噬將受益無窮。
因此也麵對了最大的壓力,足足有十幾個使徒聯合進攻。”
“即使以她對時間的掌控能力,麵對如此規模的敵人,也隻能選擇一種近乎自殺式的防禦策略。
即創造了一個巨大的‘時間凝滯場’,將整個戰場與外界隔絕。”
“當一切塵埃落定時,艾瑞卡的虛骸早已消失不見。
隻留下了層迭不息的鐘聲回響於那座古戰場之上,時至今日那邊仍然有鐘聲回蕩。”
尤特爾的聲音變得異常沉重:
“一些人說她死在了使徒的圍攻中,但更多的傳言認為,她可能用某種方式,將自己的意識轉移到了錨定物中,選擇了一種全新的存在方式。
這個傳言從未得到證實,那件錨定物也在後來的戰亂中消失無蹤。”
這段故事讓羅恩陷入了沉思。
或許這也是之前“銀懷表”和時間獵犬同樣擁有“時間重置”能力的原因?
畢竟按照剛才尤特爾所說的,艾瑞卡在鑄造這份靈魂錨定物時,加入了“犬王”的結構。
“一個悲壯而偉大的故事。”
羅恩最終評價道,語氣中既有對那位偉大巫師的敬意,也有對類似命運的思考:
“每一條通往力量的道路,似乎都伴隨著相應的代價。”
“不僅僅是代價,羅恩。”
尤特爾的聲音變得異常沉重,虛影也暗淡了幾分:
“艾瑞卡的悲劇揭示了這個宇宙最殘酷的本質——我們巫師所代表的有序力量,在整個宇宙中永遠是少數派。”
他的虛影在空中緩緩擺動,銀色光芒顯得格外黯淡:
“你知道嗎?每一個深淵探索者被深淵吞噬,就會有其力量產生的無數扭曲生物在其中孕育。
而當一位正式巫師隕落其中時,深淵會像是吃到一個可口小點心般,析出一些與眾不同的深淵生物……”
尤特爾的聲音帶上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那些深淵生物和使徒,每次成功吞噬我們這邊的強者時,都會獲得被吞噬者一些被扭曲後的知識和技藝。
一個原本隻憑本能行動的畸變體,在吞噬一位正式巫師後,就能獲得一定智慧和相似的類法術能力。”
他停頓了片刻,聲音變得更加陰鬱:
“這就是為什麼艾瑞卡會麵臨十幾個使徒的聯合圍攻,她掌握的時間操控能力對那些失序者而言,是無比渴望的‘營養成分’。
想象一下,如果那些使徒成功吞噬了她,它們就很可能獲得時間操控的能力。
一群能夠重置戰鬥結果、預知未來攻擊的使徒,那將是整個有序世界的末日。”
尤特爾的虛影顫抖了一下:
“所以艾瑞卡越強大,她對混亂力量的吸引力就越致命。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深淵的挑釁,她的每一次突破都在告訴那些饑餓的畸變體——這裡有一頓豐盛的大餐。”
他的聲音變得近乎絕望:
“最諷刺的是,如果艾瑞卡選擇平庸,選擇做一個普通的巫師,她或許能夠平安度過一生。
但正是她對力量的追求,對完美的渴望,將她推向了必死的深淵。
這就是有序力量的宿命,我們努力變強是為了保護自己。
但我們越強,需要麵對的敵人就越多、越強、越瘋狂。
而一旦我們敗北,敵人獲得的收益將遠超我們積累的一切。”
尤特爾的虛影幾乎變成了半透明:
“在深淵研究中心入口處有這樣一句警語:
‘秩序如燭火,混沌似狂風;
燭火越亮,風暴越烈;
火滅之時,黑暗永恒。’
這就是為什麼即使強如艾瑞卡,最終也隻能選擇與敵人同歸於儘。”
他最後歎息道:
“力量不是祝福,羅恩。
在這個宇宙中,每一個強者都是混沌眼中的獵物,都是被標記的羔羊。
我們所謂的成長,不過是在為自己的死亡倒計時。”
但,儘管如此,如今巫師文明依然燦爛的開花結果了。
如此可怕的大深淵,也好像就是那些巫王和更高存在的培養皿一般,放任其野蠻發展。
很顯然,還有什麼更深層次的力量角逐是他所不知道的。
但此時此刻,羅恩卻隻能點頭應聲:
“當然,教授,我會謹記您的教誨,保持對於力量的謙卑感。”
………………
結束了與尤特爾的交流,羅恩帶著沉甸甸的思緒返回自己住所。
夜色已深,中央之地的星空依然璀璨,但他此刻無心觀賞那些遙遠的光芒。
腦海中回蕩著剛才聽到的種種信息:
時間獵犬的弱點、三相震爆的原理、時鐘王的傳奇故事,宇宙的混亂本質……每一個細節都值得反複推敲。
“說起來,距離我從深淵前哨站回來,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羅恩坐在書桌前,取出一本詳細的日程記錄,開始梳理這段時間的進展:
“曆史研究技能的提升速度比預期要快,每次與尤特爾教授的交流都能帶來顯著進步。按照目前的進度,再有半個月左右應該就能突破到熟練級彆。”
他輕輕翻動著記錄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號和注釋記錄著他每一天的研究成果。
從最初的磕磕絆絆,到現在已經能夠相對熟練地解析低級記憶晶。
這種進步的速度即使在天才雲集的水晶尖塔也稱得上驚人。
但羅恩心中清楚,這種快速進步的背後,除了自身天賦和努力外,更離不開尤特爾這位頂級曆史學者的悉心指導。
每一次記憶晶解析課程,老教授都會親自示範最精妙的技巧。
那些在書本上絕對學不到的實踐經驗,正是他快速成長的關鍵。
然而,最近幾次的交流中,羅恩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尤特爾偶爾會流露出一種隱隱的擔憂,那種表情在講述學術知識時從未出現過。
“教授最近似乎有什麼心事。”
羅恩回憶著今晚尤特爾虛骸投影的細微波動:
“而且不僅是他,連伊芙最近的狀態也有些不太對勁。她雖然依然積極參加我的課程,但總給人一種心不在焉的感覺。”
作為一個善於觀察的人,羅恩很難忽視這些細節。
在水晶尖塔的內部,似乎存在著某種他尚未完全理解的利益分配機製。
雖然表麵上一切井然有序,但暗流湧動的博弈從未停息。
“說起來,最近伊芙好像和我說過一件事,她的母親卡桑德拉,似乎快要回來了……”
羅恩想到這個情報,但卻皺著眉頭有些不明白:
“但沒道理啊……卡桑德拉塔主遠征歸來,對於尤特爾和伊芙來說無疑都是好事一件。
從異世界凱旋歸來的母親,竟然會讓伊芙感覺到不開心……”
幾天前,他正前往評審會,準備提交自己的新論文。
無意中看到幾位平時威嚴十足的講師聚在一起用魔力傳訊無聲交談,神情都異常凝重。
其中甚至包括那位一向以淡然著稱的威廉副教授,他的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擔憂。
“必須更加謹慎,更加專一。”
羅恩在心中告誡自己:
“無論高層發生什麼變化,對於我這樣的中層巫師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提升自身實力。
隻有足夠強大,才能在任何變化中保護自己。”
他合上日程記錄,從抽屜中取出那隻銀色懷表。
月光透過水晶窗灑在表麵上,使得懷表散發出一種神秘而古老的光澤。
“既然今晚的曆史研究訓練還沒進行,不如嘗試一下……”
羅恩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