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延森問道。
程從武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語氣平靜地解釋道：“蕭軍是高德地圖的前COO，但在去年離職了，目前擔任高德的董事兼顧問，平時很少來公司。”
顧問？
陳延森心裡頓感好笑，這個職位被國內的互聯網徹底玩壞了，但凡在某某公司擔任顧問，又無實權的人，多半都是內鬥失敗，被淘汰出局的高層。
而董事和顧問頭銜，則是程從武留給蕭軍的最後體麵而已。
陳延森笑笑，並未深究。
他在高德總部逛了一圈後，才開口示意，讓程從武領他去會議室。
候軍全程都沒怎麼說話，似乎不想搶程從武的風頭。
走進一間寬敞明亮的會議室，眾人陸續落座。
話題重回到昨晚，雙方針對收購價格問題，繼續討論了起來。
這一次，陳延森沒插手，全權交給了高偉林處理，他則端著茶杯，與候軍閒聊。
本來談興不高的候軍，根本沒發現，當陳延森開口以後，他不自覺地升起了一種怪異的親切感，看向陳延森的目光也愈發柔和，覺得這小子越看越順眼。
聊著聊著，候軍居然把自己最新的項目都說了出來。
要知道，這項目他跟蕭軍都沒說過。
“我今天這是怎麼了？”候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有問題。
“鳳凰古城？”
陳延森略顯驚訝，他沒想到，候軍不愧是文化人，在2012年就盯上了文旅項目，並且還用9個億資金，成功拿下了鳳凰縣八大景點50年的經營權。
“陳總覺得這類項目有市場前景嗎？”候軍笑著問道。
“候總眼光獨到，這類文旅項目，一般外地人可搞不定。”
陳延森誇讚道。
這倒不是客套話，試想一下，一個外鄉人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搞旅遊開發，就算能順利搞定前期的流程和手續，也得脫層皮。
陳延森明知春申要搞旅遊業，他都沒吭一聲，就是因為他深知‘水淺王八多，廟小妖風大’的道理。
候軍壓低聲音道：“陳總過獎了，其實我也是靠著當地的代理人，才有驚無險地把項目落地。”
陳延森明悟，在他看來，候軍是個聰明人，絕不會犯低級錯誤，尤其在人際關係處理上，原來是找了一個白手套。
一番交談後，他也搞懂了候軍辭去高德CEO職位的主要原因，人家隻是把精力放在了文旅項目開發上。
並且，程從武也是這文旅項目的核心投資人。
陳延森暗中嗤笑，為高德的最後一個創始人感到不值，敢情你眼裡的內部鬥爭，竟是彆人演的一場戲。
兩個財務高手，硬是把高德的業務骨乾給踢走了！
類似的情況，在行業內並不少見，比如新浪的王誌東、桃寶的孫彤宇和聯想的倪光南等。
蕭軍不是第一個，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
直到中午，高偉林和程從武也沒談出結果來，眾人隻能前往附近的一家餐廳吃午飯。
高林偉手裡捏著財務、法務、市場和第三方調研機構，共同出具的高德地圖資產評估報告；程從武也拿著高德詳細的資產和專利分析材料，以及證件齊全的三甲測繪資格，跟高偉林據理力爭。
下午稍作休息，雙方經過冷靜思考後，便開始努力朝著各自的心理價位靠近。
程從武不再咬死14美幣的價格，高偉林在得到陳延森的授意後，同樣拿出了12.6美幣的全新報價。
可程從武依舊不滿意，他隻肯退讓到13.6美幣一股的價格。
候軍眼見談判即將破裂，適時開口道：“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取個中間值，就13.1美幣如何？”
“12.8美幣，高於這個價就不用談了，否則我寧願選四維地圖。”
陳延森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句話一出，就等於給談判劃上了倒計時，候軍和程從武要麼同意，要麼拒絕。
兩人對視一眼，眼裡都閃過一絲為難。
看似隻有0.3美幣的差價，但對候軍來說，收益就少了280萬美幣，這筆錢，在燕京二環都能買一套700多平米的彆墅了。
可在陳延森的精神威壓下，候軍隱隱感覺，要是拒絕了這個報價，對方真的有可能轉頭聯係四維地圖。
國內有甲級地圖測繪資質的公司雖然不多，但陳延森有錢，真想收購一家，難度並不大。
三分鐘後，候軍微微點頭，並給程從武使了一個眼色。
“陳總，那就先暫定12.8美幣一股的價格，我會儘快啟動私有化退市流程，每股1.4美幣的溢價，對投資人也算有個交代，想來問題不大。”
程從武站起身，與陳延森的手握在了一起，表示同意。
高德地圖總股本5430萬，按12.8美幣一股計算，森聯資本為此要支付6.95億美幣的資金，換算成華元，大概是45.8億元。
完成這筆交易後，森聯資本賬上的資金，也就所剩無多了。
不過陳延森並不擔心，拚唄和橙子科技的每月毛利，至少還有30多億華元進賬。
初步確認收購意向和價格後，接下來的流程將由高偉林對接，並需要組建專業的律師、會計、財務分析和儘職調查團隊，進一步核實高德現金流和負資產信息的真實性。
下午四點，陳延森拒絕了程從武的晚飯邀請，讓司機開車前往小米總部。
高偉林長舒了一口氣，他累啊！
他跟程從武硬是爭論了一天！
“這能當老板的人，就沒一個精力不充沛的！”高偉林暗暗叫苦。
陳延森坐在汽車後排，拿著手機，在短信編輯頁麵，給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發去一條信息。
另一邊。
筷跑和餓了麼在滬城的外賣大戰，還在激烈爭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