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歸師父信中所講,讓蕭聰巡查玄真界各地法陣封印的消息不日將從隕靈閣傳到帝都來,三日後,果然有使者來到帝都找蕭聰,並在皇城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蕭聰想不通隕靈閣為什麼這麼做,因為以那使者通天境三十幾重天的修為,他完全可以悄悄地來,但非要搞得大張旗鼓,人儘皆知,到底想乾啥呢?好像在宣告自己跟他們在一條船上,到底演給誰看的!
臨時府邸的高闊宅門,紅漆已經剝落得所剩無幾,暗淡的銅錠,像一個個膿包,整齊地排列在病變皸裂的皮膚上,蕭聰一行人站在台階之下,恭敬迎接隕靈閣使者的到來,直到這個時候,皇城中的其他人才知道蕭聰竟然藏在這裡!不過這一片已經被皇家親衛完全封鎖,否則非得人滿為患不可。
“見過前輩。”
“蕭族長,彆來無恙啊,”
一名身著黑袍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迎麵走來,臉上滿是喜意,他身材頎長,亦是穿著黑色大氅,隻是看上去比仇千雪那件破爛一些,濃眉大眼,胡子拉碴,整個人看上去竟覺得有點邋遢,
“在下苗穎昌,受閣判所托,特來為蕭族長送信,”
苗穎昌走到近前,衝蕭聰作揖一禮,隨即將一封書信恭敬奉上。
“前輩這是何必,快快請起。”
蕭聰接過書信,連忙將苗穎昌扶起,動作甚是親昵,他看著對方的臉,微微一笑,
“前輩,咱之前見過嗎?晚輩怎麼覺著,對您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苗穎昌幾聲大笑,
“能被蕭族長記著,實在是三生有幸吶,苗某不才,半年前曾跟隨中祀官大人參加祁艮高原一戰,咱也算是有一麵之緣,蕭族長當日風采之卓然,實在讓人揮之不去啊。”
蕭聰打了個哈哈,
“前輩這是說的哪裡話,晚輩那時哪兒談得上什麼風采,走,咱裡麵說去,老站在門口算什麼事兒。”
順著,伸出一隻手,便要把苗穎昌往宅內引,後者又是幾聲大笑,
“既然蕭族長有心相邀,那苗某也就不客氣了,蕭族長,請。”
“前輩請。”
……
在臨時府邸的會客廳內,蕭聰和苗穎昌相談甚歡,但苗穎昌帶來的消息卻很簡單隕靈閣會配合蕭聰完成玄真界法陣封印巡查這件事,他們會提前派出高手將法陣封印檢查一遍,篩選出不確定和有問題的來,然後再由蕭聰走一趟,去處理這些問題。
蕭聰欣然答應,並把閹割版的法陣封印的地點分布圖給了苗穎昌一份兒,跟這些人打交道,年輕人不得不留個心眼兒,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先祖當年封印這些家夥的目的,萬一隕靈閣是借刀殺人,那他豈不是成了玄真界天字號的傻子和罪人。
苗穎昌拿到法陣封印分布圖後,又跟蕭聰天南海北風花雪月地聊了大半個時辰,最後依依不舍離去,蕭聰全程陪笑,沒有半點不耐之舉,但他心裡對這個人的感覺卻並不好,以年輕人的閱曆,可以確定對方表裡不一,雖然他相信隕靈閣中也有好人,可這苗穎昌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送走了苗穎昌,年輕人重重地歎了口氣,不由自主地說了句,
“看來,還是得往龜府跑一趟啊。”
……
蕭聰再次來到龜府,在府主閣的客廳裡見到歸師父,兩人還是像之前那樣,盤腿坐在檀木小桌兩側,蕭聰開門見山道:
“請問前輩,隕靈閣的指示已經傳到晚輩這裡,他們願意配合晚輩,將玄真界各地的法陣封印巡查一遍以絕後患,但晚輩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所以特來請教前輩,接下來,晚輩該怎麼做?”
歸師父微微一笑,很明顯心裡早有盤算,
“你想的很對,這件事沒那麼簡單,以我看來,這不簡單最起碼體現在兩個方麵,
一是魔族,破壞蕭家的法陣封印可能隻是他們的障眼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們想要的,應該是其他東西,
二來便是隕靈閣他們了,其實這麼多年以來,蕭家的法陣封印中,有不少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蕭家人將這些家夥用法陣封印,卻不一定殺死他們,而隕靈閣對此卻無可奈何,所以,這一次他們欺你不知內情,想要借你之手,把這些心頭之患徹底解決。”
蕭聰聞言,一時心亂如麻,忍不住小聲嘟囔,
“怎麼這麼麻煩啊……”
歸師父的笑聲再次響起,他一邊將茶碗遞給蕭聰,一邊說道:
“年輕人,不要心急,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至少在我看來,主動權目前還是攥在你手裡。”
蕭聰接過茶碗,抿了一口,依舊是愁眉不展,
“說真的,前輩,我不喜歡跟隕靈閣他們走的太近,但現實為了自保,卻需要我跟他們同流合汙……”
歸師父輕輕擺了擺手,道:
“小聰,你捫心自問,自己煩躁的原因,真的是不想跟隕靈閣他們走的太近嗎?”
“我……”
年輕人深吸一口氣,爾後緩緩呼出,但聽得歸師父接著道:
“這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最根本的原因在於,你對隕靈閣他們的戒備,你的心牆太高了,恐怕連我也隻是邁進去了半隻腳,但這不是你的錯,換誰有你這樣的經曆,都不一定有你做的這麼好。”
“前輩……”
歸師父抬了抬手,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說這些話的目的,並不是讓你把心牆撤掉,相反,我認為這樣高的心牆對你來說很重要,但也要分對誰,就比如對於隕靈閣他們,你的心牆就應該再高一點,因為從身份上已經確定,你們不是一路人。”
蕭聰聽著,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歸師父接下來肯定還有話要說,
“但是,年輕人,你要知道,戒備總是跟恐懼一起出現,當你戒備的時候,你就已經開始恐懼了,就像麵對隕靈閣的合作邀請,你害怕他們陰你,所以不想順著對方的安排走,我說的對嗎?”
蕭聰張著小嘴聽歸師父說完這幾句話,而後咽了口唾沫,點點頭,
“我想……應該是的……”
歸師父欣慰一笑,
“你能承認這一點,我覺得很不錯。”
蕭聰幾聲訕笑,
“這有什麼不錯的,不是應該的嘛。”
歸師父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