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此番前往長安,幾乎帶走了所有親信,這才讓冒頓單於和白狼王放鬆警惕,敢於派兵前來偷襲。
西平城的城牆在夕陽下泛著暗紅的光,像是一道凝固的血痕橫亙在西北大地上。
這座邊陲要塞,羌人、氐人、漢人與犬戎人混居已有數月,平日裡各族商賈往來不絕,駝鈴聲與叫賣聲交織成獨特的邊城韻律。
然而此刻,城頭飄揚的漢旗在朔風中獵獵作響,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報!”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衝入城門,甲胄上沾滿塵土。
“西北方三十裡發現匈奴大軍!冒頓單於的狼旗清晰可見!”
西平守將韓昭,乃劉盈親自提拔,在其回返長安之際,將城防交給了他。
韓昭猛地從城垛邊轉過身來,鐵甲發出鏗鏘之聲。
這位年近三十的漢將麵容剛毅,左頰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下巴,是一年前與羌人衝突時留下的。
“可看清人數有多少?”
“至少五萬,還有犬戎的白狼旗……他們行軍極快,明日午時便能兵臨城下!”
韓昭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沒想到剛接下西平城防,便遇到如此難題!
陛下留給西平城的守軍不過五千,加上各族民兵也不過萬餘。
韓昭轉身望向城內,卻見街道上人群已經開始騷動,商販們慌亂地收拾貨物,婦女拉著孩子往家中奔逃。
周亞夫、李廣、楊百萬、李特等備受眾人依仗的將軍,全都隨著陛下離開,***犬戎這才敢來進犯!
“傳令下去,關閉所有城門,全城戒備!派人去請薑烈和蒙戈速來議事!”
薑烈是西平羌人頭領,楊百萬的親信手下。
蒙戈則是氐人首領,李特的心腹愛將。
二人名義上皆是輔佐韓昭的副將,如今大軍壓境,自然要三人商討對策。
當薑烈和蒙戈先後踏入議事廳時,韓昭已經在地圖上標出了敵軍可能的進攻路線。
薑烈身材高大,披著狼皮大氅,腰間彆著一把彎刀,濃密的胡須幾乎遮住了半張臉。
蒙戈則矮壯如鐵塔,臉上刺著氐人傳統的靛青紋路,一雙小眼睛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冒頓單於和白狼王聯手了。”
韓昭開門見山,手指重重敲在地圖上。
“兩個無恥數倍,趁陛下前往長安之際突襲西平,顯然蓄謀已久。”
薑烈對此不屑一顧,冷哼一聲:“匈奴人年年犯邊,跟咱們在涼州不知打了多少仗!這次倒學聰明了,知道找犬戎幫忙。”
說罷,薑烈轉向蒙戈,一臉挑釁道:“氐族的勇士可還提得動刀?”
蒙戈眯起眼睛,反唇相譏道:“比起某些隻會放羊的民族,氐人至少知道怎麼打仗。”
你他媽的!
韓昭眼見兩人又要爭執,連忙打斷:“夠了!現在不是計較舊怨的時候。西平若破,三族皆亡,咱們都是兄弟親朋。”
“冒頓的凶殘我比你們清楚!以前他屠戮並州村落,連嬰兒都不放過。”
廳內一時寂靜,所有人默不作聲。
薑烈和蒙戈交換了一個眼神,回想起了匈奴人的殘忍。
多年前部落被屠的慘狀,仍曆曆在目。
部落內堆滿無頭屍體,匈奴人將孩童挑在槍尖上遊行。
“羌族可出三千勇士。”
薑烈最終開口,聲音低沉:“絕對比氐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