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
冒頓單於的金帳內,氣氛凝重。
西域諸國的國王們身著華服,卻難掩忐忑,分列兩旁。
匈奴大單於冒頓高踞狼皮王座之上,鷹隼般的目光掃過眾人,正欲部署合力對付大漢新帝劉盈的方略。
他聲音沉渾,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試圖點燃這些屬國國王心中的火焰。
“諸位賢王。”
冒頓單於的聲音在金帳內回蕩,“漢帝劉盈年少,根基未穩,正是我等……”
話音未落,帳簾被猛地掀開,一名風塵仆仆的使者幾乎是踉蹌著撲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惶與塵土:
“報——單於!大事不好!車師王……車師王中了漢軍埋伏,在蒲類後國城下慘敗!非但沒能吞並蒲類後國和阿羅多,還被月氏騎兵殺得丟盔棄甲!”
帳內瞬間一片死寂。諸王們麵麵相覷,眼神中流露出不安。
冒頓單於隻覺得一股無名火直衝頂門,阿史賀魯這個蠢貨!
如此輕易就損兵折將,壞我聲威!
冒頓單於強壓下幾乎脫口而出的怒罵,指關節捏得發白,麵上卻迅速堆起一絲寬宏大度的假笑,聲音刻意放緩:
“勝敗乃兵家常事,何足掛齒?車師王一時失察,受些挫折,無損我等大計!”
“蒲類後國彈丸之地,失之亦不可惜。”
冒頓單於故作寬容大量地揮了揮手,仿佛拂去一粒塵埃。
“諸位不必憂心。”
然而,他那故作輕鬆的話音還未在金帳冰冷的空氣中散去,又一名使者連滾帶爬地衝入帳中,聲音帶著哭腔,幾乎破了音:
“單於!禍事!天大的禍事!車師三王為報前仇,儘起大軍尋漢軍決戰,誰知……誰知尚未接陣,囤積於後方的糧草輜重,被那劉盈小兒派奇兵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糧道斷絕,三王……三王隻能……隻能率軍狼狽撤回,軍心已然渙散!”
“什麼?!”
冒頓再也按捺不住,猛地從王座上站起,高大的身軀像一頭被激怒的惡狼,金帳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
隻覺得一股血氣直衝腦門,眼前發黑。
車師三王!一群徹頭徹尾的蠢驢!
連自己的糧道都護不住,還敢學漢人玩什麼大軍未動糧草先行?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恨不得立刻派人去把那三個廢物抓來剁了喂狼!
目光掃過下方那些西域國王,他們臉上原本的敬畏,已悄然被疑慮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嘲弄取代。
冒頓單於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強行將幾乎噴薄而出的怒火壓回心底,聲音因極致的壓抑而變得嘶啞低沉:
“哼!燒糧草?雕蟲小技!此等鼠輩行徑,何足道哉!”
他重重一拍麵前的桌案,震得杯盞亂跳。
“隻要我草原的勇士筋骨尚在,彎刀依舊鋒利,些許糧草損失,算得了什麼?無礙大局!待我軍合圍,定叫那劉盈小兒連本帶利吐出來!”
冒頓單於試圖用斬釘截鐵的語氣穩住人心,重新凝聚那正在消散的威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