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之上。
劉盈看著那三具慘不忍睹的豺狼屍體,又看向銃卒們手中緊握的鳥銃。
“弓箭雖快,然破甲乏力,中者未必立斃,尤可反撲!鉛彈之下,中者非死即殘,立失戰力!這便是神火銃的霸道之處!射速慢?射程近?那是爾等尚未真正掌握其精髓!更未掌握克敵之法!”
劉盈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洞悉戰機的銳利:“利器在手,更需戰法相輔!今日,朕便授爾等克製騎兵衝鋒,彌補射速不足之無上戰法——三段擊!”
他走到沙盤前,拿起幾枚代表士兵的小旗。
“所謂三段擊,非是單兵技藝,乃軍陣配合之妙法!將爾等五百人,分為三隊!第一隊,一百六七十人,列於最前,舉銃瞄準!待敵進入百步最佳射程,聽號令,齊射!”
劉盈將第一排小旗推倒,代表齊射。
“第一隊齊射完畢,無需原地裝填!立刻收銃,從軍陣兩側空隙,迅速退至最後方!同時,第二隊一百六七十人,早已裝填完畢,立刻上前補位,占據第一隊位置,舉銃瞄準!待敵逼近至七八十步,號令再響,第二隊齊射!”
第二排小旗推倒,代表第二輪齊射。
“第二隊齊射完畢,同樣收銃,迅速從兩側退至最後方!此時,第三隊一百六七十人,也已裝填完畢,立刻上前補位,占據最前!此時敵軍若仍未潰散,必已衝至三四十步之近!第三隊,瞄準,號令響,齊射!”
第三排小旗推倒。
“三輪齊射完畢,第一隊退至最後方時,應已基本完成裝填,可再次上前,接替第三隊位置!如此循環往複,輪番擊發!射聲不絕,彈雨如幕!縱使敵軍騎兵衝鋒再快,麵對此連綿不絕之火力,亦如撞鐵壁銅牆!”
劉盈的講解清晰透徹,配合沙盤推演,將三段擊的精髓展現得淋漓儘致。
在場的將領和銃卒們,聽得眼睛發亮,呼吸都急促起來!
“妙啊!太妙了!”
蒯通撫掌讚歎,眼中精光爆射,“輪番擊發,連綿不絕!這…這簡直是騎兵衝鋒的克星!如此一來,射速的短板便被這精妙的配合完全彌補了!”
楊百萬更是興奮地一拍大腿:“哈哈哈!陛下!有這玩意兒和這打法,以後草原上那些騎馬放箭的家夥,怕是真的隻能下馬跳舞給咱們看了!”
“什麼弓馬嫻熟,在咱這神火銃麵前,都是活靶子!”他的話引來一片壓抑的哄笑和讚同的點頭。
銃卒們心中的疑慮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信心和狂熱!
三段擊!原來陛下早已為這神兵利器準備好了如此精妙的戰法!
想到三輪甚至更多輪鉛彈如同死亡風暴般席卷衝鋒的敵軍騎兵,那場麵,光是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
劉盈看著眾人臉上重新燃起的鬥誌和信心,欣慰地點點頭:“此法精髓,在於配合!在於令行禁止!在於裝填之熟練與迅捷!更在於軍陣之穩固與輪轉之流暢!”
“軍陣,便是保護爾等最大的武器!若陣型散亂,輪轉不暢,三段擊便成空談,爾等便成待宰羔羊!故,從今日起,操練重點,便是這軍陣配合,三段輪射!務必做到如臂使指,行雲流水!”
“諾!!!”
五百銃卒的吼聲震天動地,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決心和力量。
漢軍眾將看著意氣風發的銃卒,再看向沙盤上那精妙絕倫的戰術推演,心中無不掀起驚濤駭浪。
陛下,不僅帶來了超越時代的火器,更帶來了顛覆傳統戰法的戰術思想!
這鳥銃配上三段擊,一旦在戰場上施展出來,其威力,足以改變戰爭格局!
韓信大將軍穩坐草原,陛下坐鎮西域,再加上這支初露鋒芒的神火銃營,冒頓和他的歐羅巴鐵騎,還能翻起什麼浪花?
蒯通撚著胡須,看著熱火朝天開始演練三段擊陣型的銃卒們,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陛下,您這壓箱底的寶貝,可真是驚世駭俗啊!老臣拭目以待!”
——
貴霜帝國西陲,廣袤的草原上煙塵滾滾。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如同連綿不絕的悶雷,大地在無數鐵蹄的踐踏下微微顫抖。
一支規模空前龐大的騎兵軍團,正在進行著最後的衝鋒演練。
騎士們身披厚重的鏈甲或鑲嵌鐵片的皮甲,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
他們身材魁梧,遠超尋常草原騎兵,坐下的戰馬也更為高大健碩。
衝鋒時,他們並非像傳統匈奴弓騎那樣散開騎射,而是保持著緊密的楔形隊形,如同一柄巨大的、無堅不摧的鋼鐵重錘!
在距離“假想敵”陣地約百步(時,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無數支沉重的標槍被高高舉起,隨即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如同死亡之雨般朝著目標區域攢射而下!
標槍鋒利的矛頭輕易撕裂了草皮,深深釘入土中,密集得如同突然長出了一片金屬荊棘林!
緊接著,騎兵們拔出腰間的闊劍或戰斧,發出震天的戰吼,速度不減地撞入“敵陣”,進行殘酷的近身砍殺!
高坡之上,冒頓單於和阿提拉並肩而立,俯瞰著這令人心悸的鋼鐵洪流。
冒頓單於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胸膛因激動而劇烈起伏。
他親眼目睹了這種重甲標槍騎兵在幾次小規模衝突中對當地部族武裝的碾壓式勝利。
那種摧枯拉朽的力量感,那種讓敵人未及近身便已崩潰的威懾力,讓他血脈賁張。
“阿提拉!我的好兄弟!”
冒頓用力拍打著阿提拉的肩膀,聲音因興奮而有些嘶啞,“有此神兵!有此無敵鐵騎!這天下,還有誰能擋我?”
“劉盈小兒?他的漢軍?在如此衝鋒麵前,恐怕連像樣的陣型都擺不出來,就要被踏成肉泥了吧?哈哈哈!天下無敵!這才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麵對冒頓的狂喜,阿提拉那張年輕卻飽經風霜的臉上,卻保持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