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村野治保,並非不知劉盈的詭計,但他已陷入惡性循環。
為了維持最後時刻可能需要的突圍或決戰,他固執地將相對“正常”的存糧嚴格控製起來,而將那些來源可疑的“肉脯”作為日常配給。
他以為用恐懼可以控製軍隊,卻忘了絕望中的人性會如何反彈。
“看!他們又在吃肉喝酒了!而我們……”
一名餓得眼冒綠光的士兵指著城外,聲音嘶啞。他的話沒說完,但周圍的士兵眼中都燃起了怨毒的火焰。
“為什麼都是倭人,投降的就能活得像人,我們就要在這裡吃……吃這種東西等死?”
“村野天皇……他真的把我們當人看嗎?”
不滿的情緒如同地下湧動的岩漿,終於在一個夜晚徹底爆發。
一群中級軍官和底層士兵聯合起來,他們不再是為了什麼民族大義,僅僅是為了活下去,像個人一樣活下去。
他們嘶吼著,衝向了村野治保的府邸。
守衛府邸的親兵在潮水般的叛軍麵前瞬間被淹沒。混亂中,村野治保的“首級”被一名急於立功的叛軍砍下,高高挑起。
當叛軍打開城門,獻上那顆麵目模糊的首級請降時,劉盈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並未表現出太多喜悅。
同為穿越者,他深知這類“主角”命格的家夥絕不會如此輕易授首。
他低聲對身旁的繡衣使者指揮使鄭茂吩咐——“驗明正身,仔細搜查。”
鄭茂很快回報:“殿下,首級經辨認,雖與村野治保有七八分相似,但細節有異,恐是替身。據城內內應急報,城中府邸之下,早有秘密挖掘的數條地道,通往城外不同方向。此刻再去追捕,恐怕……”
劉盈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意料之中的冷笑:“無妨。窮寇莫追,況且,一個喪家之犬般的村野治保,比一個死去的村野治保,對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更有用。”
他的目光已經越過了這座殘破的城池,投向了更廣闊的倭國列島。
村野治保的逃脫,恰恰為他推行下一步計劃提供了契機——一個徹底改造倭國,從文化、製度到民族心理,將其完全納入大漢體係的宏大藍圖,已經在他心中勾勒成型。
他要的,不是簡單的征服,而是從根本上,讓這片土地和其上的人民,永遠烙上漢文明的印記。
村野治保的殘餘影響,正好可以作為繼續深化控製的借口。
這場戰爭,才剛剛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
倭國本島的最後負隅勢力被肅清,烽火暫熄,但一場遠比刀兵更殘酷、更徹底的征服,才剛剛拉開序幕。
劉盈站在曾經屬於倭國天皇的宮殿廢墟上,俯瞰著這片即將被徹底重塑的土地,他的目光中沒有勝利者的狂熱,隻有如同雕塑家審視原石般的冷靜與規劃。
他要做的,不是簡單的臣服,而是從文化根脈與民族自信上,完成對倭國的徹底閹割和重塑,無非三點而已。
其一,“贖罪改造”,為倭人戴上政策與宗教的雙重枷鎖。
針對數量龐大的倭國平民,劉盈下達了一係列堪稱絕戶的政策。
核心便是“遷移改造令”。
他下令,將倭國青壯年平民乃至部分拖家帶口的家庭,大規模遷移至大漢本土。
名義上,這是仁慈的“天恩浩蕩”,給予這些“受村野治保邪魔蠱惑、身負罪孽”的倭人一個“贖罪自新”的機會。
劉盈授意儒生和方士,精心炮製了一套說辭:
“爾等倭人,先前縱容村野逆賊,行食人暴虐之舉,天地不容,業障深重。此罪孽若不洗刷,非但今生為奴為仆,死後魂魄亦不得安寧,永墮畜生道,來世世代代皆受苦難。今太子殿下仁德,開‘改造’之門,允爾等以勞役贖罪。赴大漢辛勤耕作、開礦築路,以汗水洗滌罪孽。此乃皇恩,亦是爾等唯一超脫之道。”
這套結合了因果報應、輪回思想的“罪孽烙印”說,由通譯和投誠的倭人貴族反複宣講,如同精神枷鎖,配合著軍隊的強製遷移,將倭國平民打得暈頭轉向。
離鄉背井的恐懼,被一種對未知懲罰的更大恐懼和對“贖罪”的渺茫希望所覆蓋。
他們像牲畜一樣被編隊,登上前往大漢的海船,等待他們的是繁重的苦役,但他們中的許多人,卻已然麻木甚至帶著一絲詭異的“感恩”——畢竟,這似乎是唯一避免永世受苦的希望。
劉盈成功地將物理上的奴役,包裝成了一場靈魂的救贖。
其二,順昌逆亡,對上層階級的殘酷鐵腕清算。
對於倭國原有的公卿貴族和武將,劉盈的策略則更為直接和冷酷。
他通過繡衣使者和降人,迅速甄彆出哪些人願意徹底歸順,哪些人還幻想著保留些許特權或討價還價。
對於順從者,劉盈示以寬大,給予虛銜,將其家族遷往長安或洛陽監視居住,割斷他們與故土的聯係,使其成為大漢宮廷中點綴“萬國來朝”的吉祥物。
而對於那些仍想保持矜持,甚至暗中串聯試圖維護舊有利益的頑固分子,劉盈沒有絲毫耐心。
他根本不屑於親自出手鎮壓,而是直接將其打為“村野治保餘孽”、“陰謀複辟逆黨”。
討伐他們的任務,落在了如樊噲、劉如意等渴望軍功的漢軍將領,以及更重要的——那些急於表功的倭人降軍身上。
“爾等既已歸順大漢,當為天子剿滅不臣,以證忠誠!”
漢軍軍官隻需一聲令下,那些被“優厚”待遇,主要是免於苦役和更好的食物配給的倭人降軍,便會如狼似虎地撲向自己曾經的貴族和同僚。
這些內戰往往比漢軍親自出手更為慘烈,因為降軍需要用昔日同胞的鮮血來換取自己在漢人眼中的價值。
劉盈冷眼旁觀,無論死的是頑固貴族還是降軍士兵,對他而言都是倭國力量的消耗,毫無損失。幾場“肅清”戰役下來,倭國上層敢於反抗的勢力被連根拔起,活下來的,隻剩下徹底馴服的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