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坐鎮中軍,以大將軍的名義發布命令,宣布隻誅首惡,脅從不問。
對於那些被蒙蔽或被迫參與的下級軍官和普通士卒,隻要主動揭發、劃清界限,一律既往不咎,依舊可以保留軍籍,耕種原先的土地,至於所有權已歸國有,他們隻有耕種權和部分收益。
恩威並施之下,原本可能出現的抵觸情緒被降到了最低。
那些被王陵等人寄予厚望的“利益共同體”,在皇帝的免稅恩典和大將軍的軍法威嚴麵前,瞬間土崩瓦解。
沒有人願意為了幾個已經倒台的上官,去對抗朝廷和戰功赫赫的韓信。
王陵等人的心腹黨羽,被連根拔起,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
北疆軍隊經曆了一場徹底的風暴洗禮,所有不穩定的因素被一掃而空,軍權被牢牢地重新掌控在韓信和絕對忠誠於劉盈的將領手中。
朝廷的政令,終於可以毫無阻礙地在這片土地上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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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北疆清洗的最終結果,通過各種隱秘渠道,或許是繡衣使者“無意”的透露,或許是府中老“住戶”們刻意打聽來的消息,傳到淮陰侯府時,王陵、趙涉、陳賀、衛胠、張相如五人,徹底傻了。
他們癱坐在華麗卻冰冷的地板上,麵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
“完了……全完了……”
趙涉喃喃自語,鼻涕眼淚混在一起流下,毫無形象可言。
“我們的兵……我們的地……都沒了……”
陳賀雙目無神,反複念叨著。
“劉盈!劉盈!你好狠毒的手段!好深的心機!”
王陵猛地捶打著地麵,發出野獸般的低吼,充滿了不甘與絕望。
他們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從劉盈踏入北疆軍營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那所謂的“結義兄弟”,那溫情脈脈的“手足之情”,不過是皇帝為了兵不血刃地解決他們而精心編織的陷阱!
他們就像一群自作聰明的猴子,被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得計。
攣提稽粥倚在門框上,看著這五人失魂落魄的模樣,臉上露出了極度愉悅的神情,他最喜歡的就是看這些新來的蠢貨認清現實後的崩潰樣子。
他咂了咂嘴,用他那帶著草原腔調的漢語,發出了最後的、也是最具穿透力的嘲諷:
“嘖,看看,看看!又是幾個被權力迷了眼,自以為能跟真龍稱兄道弟的蠢貨!在這淮陰侯府裡,你們一點都不孤單!歡迎來到……失敗者的樂園!”
他的笑聲在空曠的庭院中回蕩,顯得格外刺耳。
王陵等人聽著這笑聲,看著周圍這奢華卻如同囚籠般的環境,終於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們的餘生,恐怕都要在這座以“淮陰侯”為名的華麗監獄裡,伴隨著悔恨與屈辱,慢慢腐爛了。
而那位與他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皇帝“兄長”,此刻或許正在未央宮中,與真正的肱骨重臣們,籌劃著帝國更加輝煌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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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的夜色,總是帶著幾分未央宮的肅穆與渭水的潮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