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
阿提拉心中狂喜!那是他曾經與劉盈對壘、折戟沉沙之地!
如今竟有機會以漢朝將領的身份回去!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在那裡,他熟悉地形,了解那些羌、氐部落的脾性和弱點。憑借他的手段和能力,暗中煽動、挑撥離間,讓他們再次反叛大漢,並非難事。
屆時,邊境動蕩,他或可擁兵自重,或可裡應外合,將涼州乃至西域再次攪得天翻地覆!
然而,他臉上卻露出恰到好處的激動與謙遜,躬身道:“全憑嶽丈大人安排!小婿定不負嶽丈期望,在邊塞建功立業,光耀酈氏門楣!”
酈商越看越滿意,甚至開始規劃更遠的未來:“嗯,你既去邊塞,身邊不可無人照料。就讓小女隨你一同前往吧,也好讓你們夫妻有個照應。”
他這是打算將家族的未來,徹底綁定在這位“賢婿”的身上。
阿提拉自然無有不從,嘴上連連稱是,心中卻在冷笑。
帶著家眷,更能顯示他“紮根漢朝”的決心,減少他人的懷疑。至於那個名義上的妻子,不過是他完美偽裝的一部分罷了。
酈商的舉薦奏折很快便呈送到了劉盈的案頭。
奏折中,酈商極力讚揚女婿穆沙的忠勇與誌向,請求皇帝準許其轉入軍職,前往涼州效力。
朝會之上,劉盈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展閱奏折,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目光掃過殿下垂首恭立的酈商和阿提拉,朗聲道:“酈老將軍為國舉賢,忠心可嘉!穆愛卿胸懷大誌,欲效仿嶽丈,投身邊塞,更是我大漢棟梁之才!朕心甚慰!”
他頓了頓,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涼州之地,關係西陲安定,確是曆練英才的好去處。隻是……”
劉盈話鋒一轉,似有關切,“涼州苦寒,初定未久,民生多艱,軍政繁劇。李左車將軍年事已高,坐鎮涼州多年,勞苦功高,朕時常念及,心中不舍他再受邊塞風霜之苦。奈何一時無人可替……”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阿提拉身上,充滿了“期許”:“今日見穆愛卿有此壯誌,朕仿佛看到了未來接替李老將軍、鎮守西陲的又一名將!望愛卿至涼州後,勤勉任事,體察民情,熟悉軍務,他日若能獨當一麵,便是朕與老將軍之幸,亦是大漢之福!”
這番話語,極儘褒揚與信任,將一個“未來邊帥”的藍圖清晰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朝臣們紛紛向酈商和阿提拉投去羨慕和祝賀的目光。酈商激動得老臉泛紅,連忙拉著阿提拉出列,跪伏於地,聲音哽咽:“老臣(微臣)叩謝陛下隆恩!定當肝腦塗地,以報陛下知遇之恩!”
阿提拉也隨著酈商一同叩首,額頭接觸冰冷堅硬的金磚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刻,他心中並無多少感激,反而充滿了屈辱和一種極其彆扭的感覺。
讓他這個穿越者,向身為宿敵的漢人皇帝行此大禮,簡直是奇恥大辱!
尤其是,他知道劉盈和他一樣,是來自另一個時代的靈魂,這種“穿越者跪穿越者”的荒誕感,更讓他如坐針氈。
然而,他必須忍耐。
所有的屈辱,都是為了最終的目標。
“劉盈……你且等著,待我在涼州站穩腳跟,定叫你今日之‘賞識’,變成來日之悔恨!”
阿提拉在心中暗暗發誓,劉盈高踞禦座,將殿下兩人的神態儘收眼底。
酈商的激動是真,而那“穆沙”的恭順之下,那一閃而過的僵硬與隱忍,卻未能逃過他銳利的目光。
他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心中卻一片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