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金水和三彩靠在一起觀戰,容廣機似有所察,扭頭往身邊看了一眼,沉霜拂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鬥懸峰山色蒼涼,四處飛白時更顯得冷清落寞。
“此次幽天秘境之行折損了不少弟子,看見你安然無恙地回來,我便放心了。”
荀璋負手於背,步子邁得不大,緩步走在白茫茫的天地間。
所有風雪在靠近他的時候,化為虛無。
沉霜拂握著一把普通的黃油紙傘,聲音從傘下傳出,“本來從秘境回來,就該先去拜見荀師兄的,隻是師兄要負責外門大比的諸多事宜,霜拂怕貿然前去,會打擾到師兄,沒想到最後還是要荀師兄費心,主動來見我來了,霜拂慚愧。”
荀璋輕聲笑了笑:“小小年紀,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師尊幾個弟子中,若是有人能有師妹一半的嘴甜,倒也不會每次都被罵得狗血淋頭了。”
沉霜拂笑道:“荀師兄該不會以為,我就不被譙師叔罵了吧?”
她神色轉變為認真,“荀師兄,其實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荀璋點了點頭,示意她問。
沉霜拂握緊了傘柄,輕輕問道:“譙師叔的壽元究竟還有多久?我每次和譙師叔相處,並未察覺到她有生機潰敗的跡象……”
譙師叔的拳打得霸氣外露,罵人聲也中氣十足,實在不像壽元無多的樣子。
可荀璋急著要尋延壽草,就連景述真君也問,她要延壽丹是不是為了譙師叔。
他們都知道譙師叔壽元將儘。
她肉眼凡胎,什麼都看不出來,也察覺不到。
這讓沉霜拂有些沮喪。
荀璋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輕怔了一下,而後沉重道:“最多不過十年了。”
“師尊她是在神遊太虛時受的傷,元嬰潰散無法挽救,隻剩下這副肉身了。”
“如白蟻蛀木,內裡空無,是外強中乾之狀。”
即便元嬰修士有千載壽元,也無濟於事。
沉霜拂靜默良久,吸了吸鼻子,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淡淡地說道:“我找到延壽之物了,不過我擔心譙師叔不會收,打算把它製成靈酒再送過去。”
“霜拂師妹思慮周全,便這樣辦吧。”
沉霜拂沒有心情再看擂台比賽,她獨自撐著傘,下了鬥懸峰,把答應譙婉音的那幾壇紅泥酒給她送了過去。
藏藍衣衫的女子,相貌還很年輕,隻是雲鬢灰白,斜插一支藤簪,懶懶散散地躺在搖椅上,未曾睜眼,薄唇動了動,不冷不淡道:“居然活著回來了,運氣不錯。”
沉霜拂嘿嘿笑了兩聲,確實是運氣好,所以沒做反駁。
她將四壇紅泥酒放在桌上,朝門外看去,“譙師叔,你都沒有睜眼看我,怎麼知道是我呢?”
“你步伐的輕重緩急,呼吸頻率,我一聽就知道了。”譙婉音慵懶地睜開眼眸,唇角溢出一抹淡笑,“更何況還有酒香如此特殊,想辨認不出來都難。”
她手指一勾,桌上的一壇靈酒從沉霜拂麵前飛出,穩穩落入譙婉音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