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
龍虎山,張楚嵐和風正豪等人,終於趕到了龍虎山。
張楚嵐問道榮山,“榮山師叔,師爺的屍體呢?”
榮山泣不成聲的說道,“後山。”
張楚嵐說,“我要去見師爺最後一麵!”
榮山說道,“不行,靈玉說,任何人不得見師父的遺體!”
“為什麼?”張楚嵐不可思議的喊道?
“轟隆......”
就在這時,空中忽然響起一聲驚雷。
雷聲碾過龍虎山濃重的夜幕,將天師府千年殿宇的輪廓劈成瞬間慘白,又迅速拋回墨汁般的黑暗裡。
“張靈玉在哪!我要去見他!”
榮山指了指天師殿。
張楚嵐踏過被暴雨衝刷得發亮的青石階,每一步都濺起渾濁的水花,浸透褲腳,寒意直刺骨髓。
空氣裡彌漫著濕透的木頭、陳年香灰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空洞的寂靜混合的氣息——仿佛這座承載了無數代天師威嚴與傳奇的古老府邸,其魂魄已被硬生生剜去。
正殿內燭火飄搖,映得三清神像的麵容在牆壁上拖出巨大而搖曳的陰影。
一個孤高的身影背對著殿門,佇立在神壇之前。那人身上披著的已非往昔熟悉的素淨道袍,而是沉重繁複、金線密織的天師法衣。
寬大的袍袖和莊嚴的雲肩,幾乎要將那原本清瘦挺拔的肩背壓垮。他微微仰著頭,凝視著神壇上方那塊空缺的位置——原本供奉著代表天師正統傳承、金光流轉的“天師度”金符,如今隻剩一片觸目驚心的虛空。
“小師叔。”張楚嵐的聲音乾澀得如同砂紙摩擦,刻意咬出的稱謂在空曠大殿裡撞出冰冷的回音,每一個字都淬著懷疑的冰渣。
那身影緩緩轉了過來。
燭光勾勒出張靈玉清絕依舊的側臉線條,但那張臉上慣有的溫潤與澄澈已被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和沉寂取代。
眼窩深陷,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寬大的天師袍裹著他,非但沒添半分威儀,反而像個巨大而沉重的枷鎖,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一片揮之不去的暮氣裡。
他的目光落在張楚嵐身上,沒有驚訝,也無悲喜,隻有一片近乎虛無的平靜,如同深潭死水。
“張楚嵐,你來了。”聲音低沉沙啞,像是許久未曾開口,也像被無形的重擔碾磨過。
“我該稱呼你什麼?”張楚嵐向前逼近一步,鞋底在光滑的金磚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打破了大殿裡凝滯的死寂,“張靈玉?還是……新天師?”
“老天師身體一向硬朗,龍虎山更是固若金湯!他老人家怎麼可能突然就……沒了?連個像樣的說法都沒有!而你,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穿上了這身袍子?”
張靈玉隻是靜靜聽著,眼簾低垂,濃密的睫毛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兩片小小的陰影,隔絕了外界所有探究的目光。
那沉默並非無動於衷,更像一種被抽乾了所有力氣後的枯槁,一種背負著滔天秘密卻無法言說的沉重窒息。
這無言的姿態,落在張楚嵐眼中,無異於一種冰冷的回避,甚至默認。
懷疑的毒藤瞬間瘋長,纏繞住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說啊!”
張楚嵐猛地又踏前一步,距離張靈玉不過咫尺,幾乎能感受到對方法衣上浸染的寒意和香火氣息。
他聲音陡然拔高,撕裂了殿內壓抑的沉悶,“那晚!老天師‘走’的那晚,你在哪裡?為什麼他老人家的遺體……要那麼快就封入後山禁地?連最後一麵都不讓弟子們見?龍虎山千年規矩,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倉促鬼祟了?!”
他的手指在身側緊握成拳,指節因為用力而咯咯作響,青筋在手背上蜿蜒凸起,如同暴怒的蚯蚓。每一個“為什麼”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直刺眼前人竭力維持的平靜表象。
“張楚嵐……”張靈玉終於抬起眼。
那雙曾經清澈如琉璃的眸子裡,此刻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東西,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哀涼。
他微微啟唇,似乎想說什麼,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你所問的一切,我都會告知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