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意識到,畜生這種詞可以用來描述一個人時,你對畜生的認識就開始了。
但,隻有見到莽象,你才能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畜生。
也就是王玉樓不在現場,不然,他的表情估計會很難繃。
從這一點來說,也能看出莽象門下的這些紫府門徒們,確實不是凡人。
蓄電池型紫府怎麼了?
也是從人海中——字麵意義上的人海,一步步走上來的!
麵對敬愛的莽象仙尊與他的好徒弟、浮煙派的叛徒皮靈修的小互動,從懸篆,到旦日,每一個在坐的紫府,表情、呼吸、神態都繃的很到位。
祖師又不是第一天這麼不當人了,有什麼好驚訝的?
要是祖師太擬人,他們這些弟子反而怕祖師在修仙界站不穩。
祖師一直都是這麼出生,如果你接受不了,應該反思反思自己的問題,反思反思這些年修仙都修到哪裡去了,反思反思自己的道心是不是還不夠堅硬。
“師尊,靈修領命,必為師尊掃清浮煙妖氛!”
老皮是個利落人,根本不帶猶豫的,當即跪在地上咚咚咚就是好一頓磕,邊磕邊表忠。
他隻希望莽象能看到,自己心中隻有莽象這一顆太陽。
至於浮煙?
什麼浮煙?
我皮靈修和浮煙不熟!
皮靈修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了一大群人。
那就是王玉樓的對手們,被係統性暴力培養、篩選、塑造後,留存下來,從而走上去的,王玉樓的對手們。
莽象的要求狠不狠?
狠。
莽象的忠誠測試毒不毒?
毒。
辦浮煙派的嫡係弟子難不難?
難。
皮靈修能拒絕嗎?
不能,不能的,這就是秩序之下,利益之下的無解題。
他不僅不能拒絕,還要往死裡衝。
衝過去了,有一線生機,衝不過去,就是必死無疑。
得罪了舊主,還在新主這裡玩‘不忘舊恩’的那一套,不會被認為是有情有義,隻會被立刻踢出修行的現實遊戲。
天下英傑何其多,缺你一個皮靈修?
甚至,若滴水仙尊白鯉所言為真,對於莽象這樣成道於萬載以前的老妖紫府而言,他手裡的法門,能讓大多數想開紫府的人,都有機會開紫府。
以紫府為界,成道千年不到的神光都能拿出七種紫府法門,莽象手裡又有多少種?
“好好做事,去吧。”
莽象笑著點頭,抬手把跪在地上磕的腦殼發青的皮靈修拉了起來。
老皮畢竟是紫府,怎麼磕也不能把腦殼磕爛,不過莽象似乎已經很滿意了,這讓皮靈修心中大定。
他猶豫刹那,便思量清楚,當即開口問道。
“師尊,萬一浮煙出麵阻攔,或者進賢真人.”
衝當然要衝,但具體的問題需要具體的應對,想把事情做好,該協調的資源和問題都要協調明白。
儘善儘美不可能,可總歸是要有些做事的思路的,比如提前把難點點明。
甚至,這種主動表露為難,也是皮靈修和親愛的師尊進行師徒互動的一部分。
論慘,很難說妄圖發展師徒情誼的皮靈修慘,還是上了桌的老牧慘。
老牧的慘是直觀的,皮靈修的慘是不自知的。
或許老牧更慘些吧,清醒的痛苦總歸比無知的快樂更不適。
“無須擔心,一切有我在。
況且,赤明死了那麼久,浮煙也該收斂些了。”
赤明已死,但浮煙還長期擁有著紅燈照內第二大的勢力,這件事,莽象仙尊不太滿意。
以前我沒到金丹的時候,你做二哥我沒意見,至少表麵沒意見。
現在我馬上要成尊了,你還做二哥。
老二啊老二,這不合適吧?
“弟子明白!”
得了莽象的撐腰承諾,皮靈修腰也不酸了,跪著腿也不麻了。
不就是浮煙麼,乾就完事了!
內鬥很多時候比對外的鬥爭還殘酷,就體現在這裡。
在紅燈照和天蛇宗的戰事中,類似於曾經開紫府前的皮靈修之流核心層弟子,如王玉樓、空穀、言思源等,是可以獨善其身的。
隻要他們不犯下如嚴恪義那樣臨陣脫逃、帶崩戰線的大錯,他們確實很難成為代價。
但內鬥不一樣,內鬥到矛盾激化時,彆說曾經的皮靈修,就是開了紫府的皮靈修,真衝的關頭,心中也發怵。
外部的敵人難以輕易瓦解勢力內的秩序和利益格局,但內鬥激烈時,老二也可能成為代價,更遑論老二的手下?
所以,皮靈修才需要莽象的堅定支持。
——
勢若雷霆?
不,比雷霆還要快,比雷霆還要強,比雷霆還要猛!
三道灰色的弧光,好似一道道劃破空間的線條,所過之處,穀神宗弟子紛紛退避。
這是妙峰山的獨門神通——裂羅裳。
字麵意義上是脫衣服,但如此的名字,對應的威能卻是如脫衣服般,輕易的撕裂對手的防禦和道體。
任你修為高深,實力強大,在裂羅裳麵前,不過是一張碎布罷了!
三位妙峰山的資深築基,在臥龍河上同時施展出裂羅裳,直奔穀神宗臥龍坊鎮守修士寧芊芊而去。
天空中的靈機,被眾多修士鬥法激起的餘波而乾擾,寧芊芊想要施展遁法,卻被混亂的靈機耽誤了片刻。
空穀不會給她機會,隻是一味的向她衝來,這位妙峰山的北線鎮守出現在戰場一線時,就抱了必勝的決心。
王玉闕給了他如此多的支持,宗門內的海闊真人也深度參與了兩宗大戰,從會山府到穀神宗,宗門和對手的仇恨已經濃的不能再濃。
況且,莽象的紫府大餅已經被人吃到嘴裡了,虢百尺那種小登都能開紫府,皮靈修那種叛徒也能開紫府,我空穀怎麼不能?
總之有太多的理由,共同驅使著空穀,使他主動擁抱這次大反攻。
顯化土相的空穀速度極快,一般意義上,土法在遁法上的優勢前期大,中期一般,後期再強。
但空穀不一樣,他在幾位妙峰山築基的配合下,通過聯手施展遁法的形式,突破了土法修士在築基階段的遁法速度窠臼。
寧芊芊僅僅是施展遁法時被耽擱了片刻,便被空穀纏上了來。
不過,作為顯周老祖的老情人,寧芊芊曾經也是天驕。
如果不是會山府寧氏有和穀神家聯姻的需求,她自己都能扛起寧氏的門庭。
在意識到不好走後,寧芊芊當即祭起八件特殊的一次性靈器——山鑰。
會山府寧氏之所以知名,就是因為寧氏所掌握的特殊的會山法,簡單理解就是修與山川、地脈相關的法門的。
這種法門有多特殊呢?
算起來,在古法中都是特殊的那一類。
山鑰在半空中爆開,八枚山鑰,組成了一道凝若實質的山巒投影,於大江的半空之上橫亙。
令人身體沉重的壓力從山巒之上流出,效果不大,但無差彆的影響著所有人。
此山巒綿延七八裡,高約三百丈,但畢竟是投影,威能確實不高,空穀依然頂著其威能,快速接近寧芊芊。
然而,作為會山法修士,寧芊芊不受山巒壓力的影響,此消彼長下,她的速度反而比空穀更快了。
古法的混賬就在於此,強不強兩說,但麻煩和多樣化是真的。
很多當代的修士,因為古法不傳於世,不熟悉古法,在和古法修士鬥法時,很容易就被坑。
“寧芊芊,在戰場上坑害同門,讓他們為你抵命,夠狠,寧家人果然薄情!”
嘴上輸出著垃圾話,空穀的動作卻不停。
他見自己追不上,也不繼續追了。
停下,抬手,蓄勢。
那些跟著他、幫他追擊寧芊芊的妙峰山築基們見到他的動作,也趕忙結陣。
一隻青色的蝴蝶在空穀的身前醞釀,不過片刻,便化作近似於真實的蝴蝶,直奔寧芊芊而去。
紫府神通寶符,蝶入紅塵。
妙峰山空空真人的妙法,蝶入紅塵,屬於特殊型的神通,置牽連於青蝶所追擊的存在之上。
修士的遁法五花八門,但總歸是要拚速度,寧芊芊以會山法用特殊靈器山鑰乾擾其他修士,是為了拖慢其他人的速度,從而讓自己的速度再快一籌。
但這種速度的博弈,到最後,總歸是要以快慢分高下。
而一個尋常的築基修士,在足夠舍得下本且有本可下的情況下,飛出築基巔峰的速度都是很尋常的,同理,築基巔峰飛出兩倍於正常築基巔峰飛遁的速度也不難。
可蝶入紅塵能做到引天地糾纏於個體之身——增加牽連嘛。
飛遁的速度再快,也跑不出紅塵苦海,所以,此法名為蝶入紅塵。
青蝶的翅膀慢悠悠的撲棱著,僅僅兩三下,就追上了正在極速逃遁的寧芊芊。
天地在拉扯她的每一處肌肉,每一根骨骼,她想要掙脫,但似乎掙的越用力,拉扯的力量就越強。
忽然,她感到青蝶的威能在達到了某種巔峰後開始下降,那種拉扯的力量隻維持了兩息,就開始了逸散。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顯化土相,化作巨人的空穀無視了寧芊芊的攻擊,伸手攥住了這位佳人。
“寧芊芊,跑啊,繼續跑!”
勝利者就是要狠狠地羞辱失敗者,這是他天然的權力,而非構建出來的虛假敘事和美好幻景。
拳頭硬才是真道理的實力主義,從來都是修仙界的底層邏輯。
寧芊芊飛的再快,於空空真人的妙法寶符下,也不過是紅塵中掙紮不得的一隻小小蝴蝶。
一觸,便陷入死境,毫無還手之力。
隨手將寧芊芊捏做肉泥後,土相巨人催動法力,高聲呼和道。
“北線同門,我為北線鎮守空穀,隨我全線進攻,跨過臥龍河,屠儘穀神宗賊子!”
鎮守修士親自上了一線,還在帶隊衝鋒,哪怕修士們都是錙銖必較的極致利己主義者,也依然被空穀的行為觸動了。
從會山府開始,到穀神宗,妙峰山和寧氏、穀神家打了成百上千年,刻骨的仇恨早已無法從情感上剝離。
屠儘穀神宗賊子,不是一句空話。
成百上千的北線修士、成千上萬的北線修士,在空穀的帶領下,跨過了兩宗纏鬥近七十載的臥龍河,踏上了敵人的疆域。
空穀站在臥龍河上空,看著穀神宗的方向,露出了殘忍的笑。
祖師有祖師的目的,王玉闕有王玉闕的目的。
可妙峰山也有妙峰山的要求。
從選北線作為真正主攻的方向開始,王玉樓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顯然,妙峰山也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這不是空穀一個人的戰爭,更不是王玉闕能輕易主導的戰爭。
——
但妙峰山的慨然、空穀的孤注一擲,很多人是無法理解的。
紅燈照,主峰。
紅燈照的各個宮觀庭台樓閣司堂坊庭皆設於此,宗門內的九成九修士,也都於此修行。
往昔平靜的紅燈照主峰,今日平添了幾分喧囂。
“怎麼回事,好像聽到有人在爭吵?”
一位剛剛從閉關中出來的弟子,飛到了好友們常常相聚的飛仙崖,剛一落下,就向在飛仙崖上摸魚的幾位同門問道。
“廢話,不是好像,就是有人在吵,但卻是靈修真人!”
“靈修真人,您是說那位?”閉關出來的弟子意識到了不對。
紅燈照的真人是有數的,靈修真人就是皮靈修,那個浮煙派叛徒。
在宗門內混,上麵的風稍稍一吹,下麵都是聞風而動的野心家,大家都很關心宗門的頂層格局變化。
雖然這種關心不一定會給自己的生活和修行帶來便利,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修者總歸是沒法走遠的。
“還能是哪位,總之,情況很複雜,懂得都懂,不要多問。”
懂的都懂,但這些混跡飛仙崖的弟子們顯然和懂的都懂沒關係,他們連霧裡看花都算不上,純路邊的一群野狗,看熱鬨都看不明白。
“看那邊,那是不是靈修真人?”
忽然,其中一女修注意到了遠方的天空中有些不對,站起來驚呼道。
眾人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見皮靈修單手提溜著十幾個人,串在一根靈器鎖仙繩上,提著他們就往掌門宮的方向飛。
“皮靈修,你這個”
“浮煙真人瞎了狗眼,把你”
“亂說!皮靈修,老祖看錯你了,白眼狼也沒你這麼不講道義!”
串在鎖仙繩上的浮煙派修士們,各個罵的臉紅脖子粗的,還有激動之下連著浮煙一起罵的夯貨。
然而,皮靈修絲毫沒有動容。
我心光明,亦複何言?
他的心中,全是莽象,什麼浮煙,已經是過去了。
甚至,他連提著這些人招搖的在天上飛,都是故意的。
一方麵,是勾動浮煙派的人出來攔,他好進一步的施壓。
另一方麵,也是用卓有成效的工作成果,讓祖師看到自己的忠誠。
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活著,靈修真人也差不多。
“他想做什麼,投名狀?”
飛仙崖上,眾紅燈照邊緣摸魚修士們議論紛紛。
皮靈修這麼搞,差不多是和浮煙正麵決裂了,大家當然能品出投名狀的意思。
“恐怕不止,莽象仙尊成道後,宗門內的規矩也要變了。
浮煙真人一脈,看似枝繁葉茂,但主乾無力啊。”
眾人不說話了。
修仙,對於他們這類沒有跟腳的修士而言,步步都是登天梯般的難。
可現在,宗門內鬥,都能鬥的浮煙真人灰頭土臉了。
他們的攀登,究竟有沒有意義?
上去了,被人當沙包玩嗎?
黃秋生等人站位高,視野也好,早早的就從莽象成道之難,看出了自己無緣大道。
五十多年後,這些紅燈照的邊緣弟子也意識到了當下秩序的可怕。
這種可怕,不是暫時的困頓,而是勘破迷霧走到所謂的遠方後,困頓不會消失,反而會變得更大。
誰能繃得住?
你來你也麻。
“你們說,我們有沒有機會加入莽象仙尊一脈?”
忽然,一名年輕些的貌美女修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名看起來老登模樣的老築基開口解釋。
“咱們這些能不上戰場的,往往是手裡有些關鍵的活計,加入莽象仙尊一脈簡單,可現在加入的人,都是要上前線的。
最聰明的那些同門,六十多年前就加入了仙尊門下,當然,更幸運的是王玉闕、虢百尺那類修士。
他們本身就是祖師門下附庸家族的人,趁著祖師成道的東風,算是雞犬升天了。
哎,都是人,我怎麼就沒托生到王氏或虢氏。”
通往未來的列車,上車的時候是要付票的。
距離終點站越近,票價越高。
六十多年前莽象恩情大增發時,這個票價是傾家蕩產、刮骨抽髓的奉獻。
五十多年前,這個票價是主動加入兩宗大戰,找王玉闕或黃秋生拜碼頭。
現在,這個票價,已經不是正常人支付的起了,因為莽象也不需要尋常人的支持了。
“想那麼多乾什麼,能成為築基,逍遙四百年,已經是人間幸事。
諸位道友,我這裡有上好的杉液金露,一人半杯,大家一起品一品,哈哈哈。”
“大天台山的杉液金露?一杯十幾枚靈石的酒你今天怎麼舍得讓我們喝了?”
“新一輪征召,我的位置被從前線回來的修士搶了,現在也要上前線。
這點靈酒,與其自己躲在陣法中喝,不如和諸位道友共飲。”
眾人皆是沉默。
紅燈照的戰事在幾十年的持續中,不斷的升級。
先是散修,再是家族修士,接著是附庸宗門和紅燈照內門弟子中較為邊緣的。
如今,已經征召到了內門弟子中的中堅力量頭上。
他們不是紅燈照的統治基本盤,沒有什麼優待的空間,之前沒拉到他們頭上,無非是戰事還不夠激烈。
漫長的戰爭催生了新的紅燈照核心弟子層,他們用天蛇宗修士的命,證明了自己的忠誠,這些人,擠壓的背景不夠硬的弟子隻能上前線。
混亂當然是階梯,隻是,不同的修士走的階梯不一樣。
王玉闕為自己掙來的階梯,屬於一步一層,走的又順又快。
飛仙崖上這些普通內門弟子的階梯,一步一個坑,走的相當艱難。
頂級勢力間穩定對峙的格局下,混亂的本質是互相吃的零和博弈,最後一定是籌碼小的禁不起輸。
大修士可以讓其他人代償代價,底層修士需要拿命賭。
賭贏的,回宗門享受核心弟子待遇。
賭輸的,成為天蛇宗弟子晉身的墊腳石。
——
玉闕宮,王玉樓在偏殿修行。
注意到郭呈泰在門口停下靜立,小王當即把他請了進來。
“這是第一輪反攻攻勢中,立功的名單,有十四名修士達到了酬功離線的地步。
其中,五名築基,九名練氣,他們都選回宗,您看”
“那就讓他們回去,總不能一直壓著人在前線,那樣不僅不能有利於戰局,還會造成內部的撕裂。”
王玉樓平靜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一切按規矩來。
“宗門內,等待安置的酬功離線修士,已經有近百人.”
老郭小心翼翼的回答,王玉樓的難,隻有他身邊的人清楚。
從幾十年前到現在,漫長的時間,王玉樓都無法解決練氣修士戰死的撫恤問題。
同樣無法解決的,是有功修士的安置問題。
在沒有增量的零和博弈,死掉的修士就是食物,但吃這些食物的存在是莽象、是那些支持莽象證金丹的宗內大修。
王玉樓,動不了這些人的蛋糕。
理論上,這些從前線活著離開的有功修士,每一個都是非凡的修者,理應有更好的未來。
但實際上,沒有,無能的嚴恪義和無能的蔣豹變能成為宗門核心弟子,是因為他們與背後靠山的關係夠近。
宗門內自下而上的關係演化是絕對的客觀存在,但這種關係演化僅僅足夠托舉王玉樓,不足以讓他帶著其他人一起往前。
戰時經濟體製的順利建立,塑造了王玉闕這個多重意義上的領袖人格,但為實現戰時經濟體係對原有紅燈照秩序的替換,莽象都要做妥協,更何況王玉樓?
情況,很複雜,大餅,王玉樓畫的很好,但交付出了問題。
更麻煩的是,其中的壓力,隻能王玉樓自己扛。
宗門給他待遇,祖師給他資源,王玉樓得以不成為代價,得以讓身邊人不成為代價,這一切,需要他還。
“近百人我會和掌門去信,該回去就回去,安置上,慢慢來總比不來強。
另外,再給些其他機會吧,西海和西山宗,以及宗門契貨坊內的普通位置,也可以安排。”
宗門接不住,我王玉樓接!
莽象成道拖延了這麼久,目的一定不簡單。
白鯉也說了,莽象證金丹後,大概率是要折騰的。
王玉樓不怕手下勇猛,就怕手下不夠猛。
當然,他給的條件在宗門內的酬功崗位麵前,是相對較差的,但總歸比內門弟子層級強些。
再搏一次,那就再搏一次。
祖師,精神點,彆丟份!
不知道為什麼,王玉樓忽然有些想小魚了。
如果這個世上隻有一人能走向巔峰,那一定會是我!
小魚的這句話,時時在王玉樓心頭翻湧,時時。
他有時會想,究竟是怎樣的攀登,才能塑造如此超卓的氣魄?
就在老郭準備回話時,王玉樓一個閃身直接從偏殿中飛了出去。
“小曦,你怎麼來了?”
玉闕宮外,映曦乘著她那隻銀胸彩衣鳥飛於半空,顯然是剛剛趕到此地。
很多事,王玉樓也想不到,映曦的靈禽和林師姐的靈禽撞了,而金明度的靈禽紅鼻金雞又是大妖層級,顯得壓了前兩位一頭。
怎麼說呢,都是鳥事兒,搞得內宅不寧——王玉樓還沒意識到,楚然已經開啟了內宅爭寵的戰鬥。
映曦從銀胸彩衣鳥背上飛下,走到玉樓身前,為他整理起了本就規整的法衣。
感受著妻子溫柔的吐息,耳中傳來的話語卻不是那麼客氣。
“不放心你唄,現在的王玉樓可不是以前的王玉樓。
我聽說,前線的女修千千萬,是個女的就想往你的床上爬。
偏偏你還來者不拒,什麼一夜十八個,夜夜不重樣。
那些女的為爭奪你的床位,甚至還要擂台鬥法,優勝者才能.總之,這些話在宗門內甚囂塵上。
我這趟過來,為你帶來了一些滋補元氣的好東西,今晚好好給你補補。”
周映曦明顯是在開玩笑,彆的不說,王玉樓平時是不睡覺的,這件事,映曦自然知道。
他眼含笑意,抬手摟住佳人的柳腰,輕輕一捏,映曦的臉色頓時就紅了。
“娘子,為夫不需要補。”
遠處的老郭向王玉樓施了個禮就打算扭頭跑路,他想的是,王玉樓的神識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