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悠悠,江麵仿若被一層薄紗籠罩,霧氣騰騰。
江心島恰似一頭蟄伏千年的巨龜,穩穩橫臥,任那粼粼波光在身旁翻湧。
島岸的石牆爬滿腥綠苔蘚,歲月的侵蝕清晰可見。
在日光輕撫下,腐朽氣息彌漫開來,好似在悠悠訴說往昔的風雲變幻。
漕幫私獄的鐵門緊閉,絲絲寒意從中滲出。
門前,兩個幫眾席地而坐,全神貫注地擲著骰子,銅錢碰撞的清脆聲,與洛水的潺潺浪濤聲交織,營造出一股詭異氛圍。
剛踏入私獄,一股潮濕腐臭的氣息便撲麵而來,令人幾欲作嘔。
濃烈的血腥氣彌漫其中,久久不散。
牆上掛滿皮鞭、烙鐵、竹簽等刑具,在昏暗光線的映照下,閃爍著幽冷光芒,恰似一群猙獰的惡魔,正等著吞噬下一個受害者。
其中,孫海峰那根九節鋼鞭尤為醒目,鞭身上竟刻著“專治嘴硬”四個大字,鞭梢還係著幾個小巧的銅鈴,這些銅鈴可不簡單,關鍵時刻能如暗器般發射而出。
周大力像條風乾的臘肉掛在刑架上,襤褸衣衫早被血漬醃成了醬色。
孫海峰手持九節鋼鞭,鞭梢還掛著新鮮血跡,隨著他的動作,血滴飛濺,宛如妖異的花朵在地麵綻放。
“嘿!你這嘴比老子的鐵砂掌還硬!”孫海峰暴喝一聲,手中鋼鞭如靈蛇般向周大力抽去。
就在這時,他用力過猛,誤觸機關,一枚銅鈴“嗖”地射出,正中他自己的靴子。
孫海峰疼得當場跳腳,嘴裡罵罵咧咧。
短暫的慌亂後,他強壓下疼痛,繼續揮動鋼鞭,鞭梢的銅鈴發出清脆聲響,仿佛在為這場殘酷的審訊奏樂。
“啪”的一聲脆響,在這狹小空間裡不斷回蕩,“快說!楊府和黑風山究竟在搞什麼鬼?”
周大力咬著牙,臉上肌肉因劇痛扭曲,額頭上青筋暴起,卻硬是一聲不吭,宛如一座無法撼動的磐石。
這時,章師爺和趙捕頭走了進來。
孫海峰無奈搖頭:“這小子嘴硬得很,什麼都不肯說。”
趙捕頭麵色陰沉,大步走到周大力麵前,二話不說,施展分筋錯骨手。
隻見他指尖泛起鐵灰色,正是鐵砂掌長期修煉留下的痕跡。
隻聽周大力琵琶骨處傳來一陣脆響,他臉色瞬間煞白,冷汗如雨般滾落。
“說!楊府給黑風山送過幾次情報?”趙捕頭目光如鷹,指尖暗勁湧動,周大力的腕骨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疼得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章師爺抱著藥匣,嘴角掛著一抹冷笑,慢悠悠地說道:“你爹娘可都在青石村,他們年紀大了,要是出點什麼事……”
周大力眼神瞬間充滿恐懼,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昨天……我去西城……城隍廟黑市……。”周大力氣息微弱,聲音如同破風箱一般。
趙捕頭聞言,憤怒地一掌拍在青磚上,青磚瞬間碎裂,碎屑濺進周大力滲血的牙縫裡,疼得他直吸冷氣。
沈默臨走前,忍不住回頭看了周大力一眼,說道:“你何必為了那點蠅頭小利,給人當狗!”
說完,轉身朝獄門走去,身影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得有些孤寂。
周大力原本低垂著頭,聽到這話,身體猛地一震。
他緩緩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惡狠狠地瞪著沈默的背影,臉上的肌肉扭曲變形,宛如一頭被激怒的野獸。
突然,他發出一陣瘋狂的大笑,笑聲在牢房裡回蕩,充滿了悲涼與憤怒。
“當狗?你有個捕快爹,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
周大力瘋狂掙紮,鐵鏈與囚架碰撞,發出刺耳聲響,“十七歲那年冬,大雪封路,我餓了三天,好容易討到半塊炊餅。瞧見路邊瀕死的乞丐,心一軟就給了他,結果錢袋反被搶走,那可是給爹娘買藥的錢!從那以後,我就知道心軟沒活路。在碼頭扛包,肩膀磨得皮開肉綻,連頓飽飯都吃不上。”
聽到這話,沈默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