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破空箭雨如倒懸的鐵簾壓下,陸霄咬著牙揮劍亂砍。木屑混著火星子糊滿臉,嗆得他眼眶發紅。
張豪後背重重撞進貨棧門板,雙掌掄圓猛拍。
“砰砰”聲震得空氣發顫,射來的弩箭竟全被震成碎鐵片子:“龜兒子!再這麼耗下去,咱倆都得成刺蝟!”
“孫子,怎麼不神了,快出來!”
燕宏踹開半扇門,刀尖挑飛地上破筐。燈籠火光照在他猩紅的眼睛上,像淬了毒的獸瞳。
陸霄攥著斷劍穗就要衝,卻被張豪鐵鉗般的手薅住後領,指節幾乎陷進肉裡:“蠢貨!他們人堆成山,硬剛是送死!”
張豪猛地指向貨棧後窗,眼中閃過狠厲:“你衝出去引火,我從水路繞後,先宰了那幫玩弩的雜碎!”
陸霄暴喝一聲破窗而出,斷劍如毒蛇吐信直取燕宏咽喉。
燕宏舉刀倉促格擋,卻見陸霄借著反震之力倒飛出去。雙掌帶起的勁風裹著稻草,糊得前排縣兵睜不開眼,陣腳頓時大亂。
與此同時,張豪如鬼魅般從側巷竄出,短刃“噗”地沒入弩陣校尉後心。“哢嗒”幾聲脆響,三棱弩徹底啞火,弩手們驚恐地後退。
“廢物!盾牌疊三層!誰後退老子先剁了誰!”
李縣尉一腳踹飛倒地的縣兵,沾滿血汙的臉上青筋暴起。長槍狠狠抽在盾牌上炸出火星,金屬撞擊聲刺耳。
話音未落,陸霄的斷劍已到。
燕宏身姿矯健如鷹,舉著捕快佩刀大喝一聲硬抗。
“轟”地一聲巨響,刀身寸寸崩裂,強大的氣浪將他整個人拍飛出去,後背撞碎貨棧招牌,木屑四濺。
木屑如利刃般劃過燕宏玄色的捕快服,在他臉龐和手臂留下道道血痕。
他掙紮著半跪在地,腰間鐵牌隨著劇烈喘息輕輕搖晃。
陸霄眼中閃過殺意,提劍便要上前補刀。
就在劍尖即將落下時,一道寒光擦著他耳邊飛過,“噗”地釘入身後木柱——是楚昭的追魂鏢!
陸霄瞳孔驟縮,猛地轉身,朝著江邊方向狂奔。
“賊子!休想逃脫法網!”
燕宏怒喝一聲,喉嚨間溢出鮮血。
他強撐著劇痛,用顫抖的手撐住斷裂的木梁想要起身阻攔,玄色捕快服上“捕”字被血浸透。
陸霄卻在奔逃中突然急刹,轉身欺身而來,眼中狠厲更甚。
未等燕宏邁出一步,陸霄手中斷劍已毫不猶豫地刺入他的胸口,鮮血順著劍刃噴湧而出,染紅了燕宏胸前的“捕”字標識。
破碎的招牌在火光中搖晃,木屑還在簌簌掉落。
燕宏的身體如斷線風箏般癱倒在地。
陸霄踹開屍體的瞬間,腳踝突然傳來刺骨劇痛。銀牌捕快甩出的鎖魂鏈不知何時纏住了他的腿!
陸霄揮劍砍斷纏腿的鐵鏈,餘光瞥見張豪跳上江邊小船。“老張!等等我!”
他甩手甩出鐵蒺藜,轉身欲逃,卻被楚昭的追魂鏢纏住腳腕。
銀牌捕快的鋼刀劈頭蓋臉砍來,陸霄最後一眼看著江麵上張豪的船影越來越小,喉間腥甜翻湧,“撲通”栽進血泊,濺起的水花染紅了渾濁的江水。
“給我追!活的死的都得帶回來!”
周文斌將腰間玉佩狠狠砸在船幫子上,玉碎聲混著怒吼。
幾艘快船劈開浪頭疾馳而去,船頭火把將江水映得血紅,仿佛要將黑夜點燃。
這邊陸霄與張豪的生死搏殺剛落下帷幕,龍江北碼頭的另一處危機已然降臨。
墨色雨幕籠罩江麵,江水翻湧著濁浪,破碎的木船殘骸在浪濤中吱呀作響,似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惡戰哀鳴。
沈默指節攥得發白,青布衣襟早已被雨水浸透,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彙成細流。
身旁的蘇清瑤緊握著青鸞劍,劍身映出她蒼白卻堅毅的臉龐。
二人如潛伏的獵手,死死盯著南麵那道飛奔而來的黑影——
羅千絕黑袍翻飛,袖間幽藍光芒若隱若現,所過之處,雨水竟在半空凝成冰珠,寒意刺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
“等你好久了。”
沈默嗓音低沉如悶雷,周身騰起若有若無的青色光暈。地麵的積水被無形氣勁震得炸開細密漣漪,仿佛一場風暴即將來臨,空氣變得粘稠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