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裝了!”
沈默往嘴裡灌了口涼茶,喉間泛著清苦的涼意。
“帶我見你們指揮使。”
他目光掃過對街周府朱漆大門,朝斜對麵茶桌抬了抬下巴。
那桌坐著個青衫讀書人,正撚著茶蓋慢悠悠撇沫子。
聞言手一抖,茶水滴在月白袖口上,洇開一小片深色。
他愣了愣,抬眼時滿臉茫然:“你啥意思?”
“還裝。”沈默“咚”地放下茶碗,指節敲得桌麵發響,“有喝茶的人腳蹬勁靴的?”
讀書人猛地低頭瞥向自己靴筒——玄色勁布縫的靴麵緊繃著腳踝,靴底釘的鐵星子在日頭下閃著冷光,分明是江湖人打鬥時才穿的款式。
他臉漲得通紅,猛地拍桌:“莫名其妙!”
話音未落,青衫下擺掃過茶凳帶起陣風,人已踉蹌著往巷口走,背影瞧著倒比兔子還急。
許銘咂著嘴湊過來:“兄弟,不對啊,這看樣是找錯人了!”
沈默望著那青衫消失在巷尾的背影,撓了撓後頸:“好像是哈,怎麼沒帶咱走呢?”
“你該不是被人耍了吧?”許銘往椅背上一靠,胳膊肘捅了捅他腰眼,“就你這找人的法子,能找著才見鬼!”
他正撇嘴譏諷,茶攤外突然傳來馬蹄踏地的悶響。
“嗒嗒”聲由遠及近,混著街邊小販的吆喝,倒有了幾分熱鬨。
一個絡腮胡大漢猛地勒住韁繩。玄色短打外罩著塊皂隸腰牌,目光像鷹隼似的掃過茶攤,最後“釘”在沈默桌上。
茶攤老板正往灶裡添柴,見這陣仗手一抖。火鉗“當啷”掉在地上,驚得灶膛裡的火星子蹦了出來。
“加個杯子,要涼的。”絡腮胡大漢翻身下馬,鐵掌踏在青石板上,震得茶桌嗡嗡發顫。
他徑直走到沈默這桌,朝老板揚了揚下巴。
粗瓷杯剛擱上桌,他便大馬金刀坐下,手肘往桌麵一架:“啥事。”
沈默盯著他刀疤縱橫的臉,剛開口:“聞人......”
“有屁快放!”大漢眉頭擰成個疙瘩,指節“篤篤”叩著桌麵,“老子忙得很!”
沈默被噎得乾咳兩聲:“大人易容得實在......實在讓人不敢認,所以我......”
話沒說完,大漢“謔”地起身就要走。
沈默趕緊伸手攔:“我有法子找到殺手!”
大漢嗤笑一聲,唾沫星子濺在茶碗裡:“就你這腦子,還......”
剛抬屁股,又被沈默拽住袖子:“是真的!”
一旁的許銘早憋得肩膀直顫,這會兒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低頭悶笑,茶沫子噴了滿桌。
大漢手一甩掙開沈默:“彆瞎咧咧,有空趕緊去練功!”
“玄陰......”沈默急得拔高嗓門。
話沒出口就被大漢捂住嘴,一股子汗味直往鼻子裡鑽。
“輕點!”大漢壓低聲音,指節勒得他臉頰發疼,“瞎嚷嚷什麼?真怕了你了,趕緊說!”
沈默扒開他的手,喘著氣道:“今晚他們肯定動手,備下追蹤藥粉,要最新款的那種!”
“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們要保的人明天上任,”沈默搶話道,“今晚是最好的下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