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朱門浸在月色裡。
晚風裹著初夏的熱乎氣,吹得廊下燈籠晃悠悠打旋。
沈雲鶴攥著沈默的袖子。
掌心的瓷瓶硌得人胳膊肘發麻。
“三哥,真不用了。”沈默往後掙了掙。
一嘴酒氣混著醬肘子的油香撲過去:“白天那信封夠沉了,再塞這個,我褲腰帶都要勒不住了。”
“讓你拿著就拿著!”沈雲鶴把玉瓶往他懷裡懟。
指腹蹭過沈默衣襟上的油點子:“家主特意交代的,這玄鐵淬元丹勁兒足,正好給你內壯境打底子。”
沈默捏著瓶子顛了顛。
丹香順著瓶口往外冒:“可這玩意兒我用不上啊。”
“眼下不用,將來總有能用的時候。”沈雲鶴挑著眉笑。
眼裡帶著點不容分說的熱絡:“走江湖的,兜裡沒兩粒好丹,跟沒帶刀有啥區彆?”
沈默手一頓,終究把瓶子揣進懷裡摁了摁:“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就對了。”沈雲鶴鬆了手。
看著他腳步發飄地轉身,又補了句:“夜裡不太平,走快點。”
沈默揮揮手沒回頭。
剛拐過街角,就見巷口人影亂糟糟纏成一團。
“都給我撂下!”
許銘的大嗓門劈開夜色。
他身後的捕快正跟幾個帶刀江湖人撕扯,刀刃在月光下閃得人眼暈。
沈默打了個酒嗝,猛地直起腰。
下一秒,拳頭已經攥得咯咯響,跟條滑溜泥鰍似的紮進人堆裡。
“砰!”一拳砸在那人手腕上。
短刀“當啷”掉地上。
“哎喲!”又一個被他一腳踹在膝蓋彎。
抱著腿在地上蜷成個球。
拳頭帶風,直拳搗麵門,勾拳磕肘彎。
不過三兩下,方才還咋咋呼呼的江湖人全被按在地上,捕快們看得眼睛都直了。
“沈老弟,看你這樣酒沒少喝啊!”許銘扯掉沾灰的帽子。
嗓門亮得能驚飛簷角的夜鳥。
沈默慌忙把手指豎在嘴邊,腳步打晃地湊近:“小點聲,沒喝多少。”
許銘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胡茬抖了抖:“總捕頭今兒還問起你,說沈默怎麼沒加班——”
話沒說完,沈默從懷裡拿出個東西。
許銘低頭一看,是個玉瓶。
“喏,玄鐵淬元丹,謝謝許哥了。”沈默笑得像偷著腥的貓。
“誰稀罕你這破爛!”許銘一把搶過來塞懷裡。
胡茬底下的嘴角偷偷翹了翹,嘴上卻硬邦邦的:“彆用這玩意兒糟踐咱兄弟情分!趕緊走,牢房還等著關人呢!”
沈默搖搖晃晃走了兩步,忽然側頭問:“對了許哥,龍吟坊那案子有眉目沒?”
許銘歎著氣:“彆提了,查了一整天,青城派錢彪胸口那窟窿看著像掌印又帶點尖兒,他同門說前幾日跟浣劍派吵過架,可沒實證啊,那幫江湖人嘴比城門還嚴實。”
“這有啥難的。”沈默滿不在乎地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