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滄瀾轉頭落在霍夫人慘白的臉上,聲音軟了幾分:“青禾!夫人一夜未歇,先帶去食廳用些熱食。”
霍夫人攥著衣擺的手還在抖,眼淚已流得發澀。
秦老拐杖往青磚上一頓,沙啞聲音裹著悲意:“聽門主的,霍兄弟要是看見你這樣,在底下也不安心。青禾,讓灶上多燉碗薑湯給夫人驅驅寒。”
陸青禾連忙應下,扶著霍夫人轉身時,特意替她攏了攏披風下擺——秋風卷著簷角落葉吹得急,晨露沾在披風上,怕凍著她。
目送二人走遠,淩滄瀾掃過剩下幾人,歎了口氣:“都隨我去刑律堂吧。”
穿過回廊時,簷角燭火被秋風掀得亂晃,桂花香混著灶房飄來的米粥香氣,在晨霧裡纏成一團。
沈默攥著拳,腳步趕得急切,剛跨進刑律堂門檻就忍不住問:“到底怎麼回事?”
淩滄瀾沒急著答,先衝門口抬了抬下巴:“張三,去食廳拿五碗粥、五碟醬菜,再加十個熱肉包;李四,守在堂外,任何人不準靠近。”
“是!”兩人齊聲應下。
張三轉身往食廳跑時,衣角掃過階前落葉,發出“沙沙”的輕響,幾片枯瓣跟著卷進堂內。
淩滄瀾走到案後坐下,翻開案上泛舊的緝邪卷宗,拿出紙條遞給沈默:“老霍昨天找過我,說收到蕭府秘報——玄陰教要對蕭大人動手。”
“刺殺蕭衍?”洛驚天猛地坐直,圓肚頂著案腳“刺啦”一響,“怎麼不提前調派高手?”
“蕭府也沒說具體時間,老霍怕走漏風聲,隻說帶幾個弟兄先去查探。”
淩滄瀾腰一塌,歎了口氣:“可沒想到,玄陰教這次動了邪祟。”
“邪祟?”沈默心裡一驚,指尖捏得紙條發皺,“不會吧,先天高手都擋不住?”
“擋得住,但要先過兩關。”
話音未落,堂外傳來敲門聲:“門主,飯來了。”
淩滄瀾抬眼,等張三把托盤放在案上、輕手輕腳退出去,才繼續說:“一是得修陽性功法;二是要練靜心訣——那東西最會惑人心神,一旦中招,先天境也成了待宰羔羊。”
他端起冒著熱氣的粥碗,又歎了口氣:“這兩樣剛準備今天給老霍。誰知道這麼巧!”
說罷就著醬菜的鹹香喝了一口,指尖碰著碗沿的溫熱,卻沒嘗出半分暖意。
秦老拿起個肉包咬了一口,喉結滾了滾,含糊著說:“就這麼算了?”
“老秦,有些事你不清楚。”淩滄瀾又喝了口粥,指腹擦過嘴角,“邪祟都有特殊氣息,有法子能追蹤。可玄陰教豢養的邪祟,氣息全被容器掩蓋了,目前……”
他頓了頓,語氣沉了幾分:“還沒找到破解之法。”
沈默剛端起粥碗,堂外突然傳來李四的喝止聲,緊接著便是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捕快連滾帶爬衝進來,鞋上沾著泥和落葉,臉色白得像紙:“門主!不好了!禦史府附近的民宅裡,又發現一家人遇害,死狀……和霍總捕一模一樣!”
淩滄瀾猛地放下粥碗,瓷碗撞得托盤“當啷”響,粥汁濺在卷宗上,順著“邪祟”二字往下滲。
沈默也無奈放下粥碗——怎麼吃個安生飯就這麼難,霍總捕的死還沒查清,新的命案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