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裡儘是美裡小姐的洗發露香味。
和明日香的很像。
碇真嗣也不嫌臟地坐在田埂上,葛城美裡半靠在他的懷抱裡。他本來覺得美裡小姐很快就會停止哭泣,但女人這種生物也許是用水做的,哭了好久也沒有停下。她哭著哭著,十根手指仿佛在探索著什麼曾經擁有過的東西似的,在碇真嗣的胸膛上遊移著。
女人的身體相當柔軟。
她的意識想必是混亂著的,如此激動之下什麼都不會拒絕。
此時此刻,隻要他無處安放的左手放上去,就可以順水推舟地將美裡小姐整個擁入懷中。
直覺告訴他,半靠在他懷中的美裡小姐,正渴望著慰籍。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也是對美裡小姐趁虛而入的最好時機吧,更何況這麼偏僻的地方,隻有他們兩人在這。隻需要抱著美裡小姐,順從著她,哪怕什麼都不用做,都能得到一些美妙的結果。
但碇真嗣卻十分理智,理智到甚至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冷血的地步,他知道說什麼話才能KO掉眼前這個正渴望著慰籍的女人,讓一切到此為止。過去他也曾麵對過類似的情況,然而每次都難以忍下心來,可這一次他卻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美裡小姐,是我。”
他用一種冷靜的語氣說。
這聲音聽上去是如此清脆,可的的確確,屬於一個名為碇真嗣的男孩的聲音,而非其他人。
葛城美裡的動作果然頓住了。
她柔軟的身體一瞬間變得堅硬,女人的哭聲漸漸小了起來,手指也縮了回去,在意識到她是在向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尋求安慰後,葛城美裡有那麼一瞬間心中升起了巨大的羞恥感,她本以為自己早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可一旦碰到能讓人放鬆下來的擁抱,又忍不住變成了小孩子。
她終於暫時壓製住了悲傷,重新變成那個成熟的女少校。在之前的哭泣中,或許她是將半抱著她的真嗣君,又當成了父親的影子,尋求著某種替代品吧。
然而這個人冷硬地拒絕了她。
總算結束了。
碇真嗣不由得鬆了口氣。
入夜的微風稍微有些冷,天空昏暗了下來,現在明日香估計還躺在醫院裡沒有醒來,而綾波麗則是在公寓裡準備著晚飯。也不知道美裡小姐什麼時候能振作起來,開車帶他回去。而要是放美裡小姐一個人待在這裡,他又不放心。
碇真嗣的兩隻手都收了回來,葛城美裡半靠著他,好一會兒才坐直了緩緩離開他的懷抱。
兩人沉默著。
“…真嗣君……你真殘忍啊。”許久後葛城美裡沒頭沒尾地說了句,然後又立馬道歉地說,“抱歉。”
“沒事。”
碇真嗣搖了搖頭。
真是奇怪。
有人說他溫柔,又有人說他殘忍。
葛城美裡用衣角擦了擦眼淚,臉上的妝容已經哭花了,有點難看。她大概是注意到了這點,從口袋裡隨手掏出鏡子補起了妝。不過幾分鐘,她的臉色又像是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了。
她看上去沒有在意剛剛的哭泣和擁抱。
“走吧,真嗣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