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我轉過身,哼著歌錯過林立的墓碑,蹦跳著向山下走。
方小喬,我滾了,再也不滾回來了。
你不止一次問我,媽去世那天我乾什麼。
我在自殺啊。
如果那天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不會這麼恨我了?
恨吧,生活這麼艱辛,總要給堅持下去找點理由不是。
公墓離市區很遠,我沿著公路一步步往回走。
來之前,我以為我看到我媽的墓碑時會哭,看到方小喬時會哭,談時往事時會哭,最後說再見時會哭。
事實卻證明,我比自己想的要沒心沒肺。
我不僅沒哭,還笑著把方小喬氣到跳腳。轉身那一刻,心中說不出的輕鬆。靈魂似乎飛出肉體,飄在墓園上方看那個叫方小冉的女人像個孩子一樣蹦蹦跳跳的出了公墓。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餘揚打電話來問我在哪裡。我說,“我在回家的路上。”就是路比較遠,我走的比較慢。
餘揚哦了聲,“到家了給我電話。”
我嗯了聲,抬頭看了眼偏西的太陽,給吳用打電話,“吳用,能不能把時間提提前?讓那個醫生提前給寶寶手術?”
“手術完你跑了怎麼辦?”
“彆這樣嘛,”我對著電話撒嬌又賣萌,“BOSS大人,你看我這段時間多聽你話啊。你讓我往東我不往西,你讓我追狗我不攆雞,你就不能發發善心?日行一善,能頂九串糖葫蘆。”
吳用笑出聲來,“方小冉,我是怕,我前腳讓醫生給你姐姐家的孩子做了手術,你後腳就自殺了。我是個生意人,總不能做賠本的生意。”
我臉上的笑慢慢凝住,半天,舔舔嘴唇道,“吳用,你不幫就不幫,為什麼要咒我死?明確的告訴你,我對死這個字很忌諱。”
“小冉,”吳用輕聲道,“我可以幫你聯係國內最好的心理醫師。相信我,用不上半年,你的病……”
“我沒病。”我原地站住,對著眼前的電線杆子正色道,“吳用,我用刀割自己,隻是一種解壓方式。就像有人壓力太大時,會大吼大叫,會哭會喊一樣。我割的時候意識清晰,思想清楚。我能精準的控製自己的力度和傷口的深度。而且,我也不是非要這樣不可,我……”
“這就是病。”
“吳用,我清楚我自己,你不能憑著你看到的一兩眼假象對我妄自揣度。我覺得,你和我的交易,應該建立在你對我尊重上。如果你連最起碼的尊重都不給我,那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吳用長呼出一口氣,“好吧,是我唐突了。”
“我沒病。”我強調。
“好,你沒病。”吳用道,“可那個醫生,真的隻有在半年之後有時間。我真心和你合作,不會騙你。”
我沒再說話,默默把電話掛斷,繼續走。
餘揚再次打來電話時,我正站在高速入口前定方位。他問我到家了怎麼不能他打電話,我說我還沒到家,我上不去高速。
“你騎的自行車嗎,上不去高速?”餘揚問,“還是小電驢。”
我笑出聲來,“你居然知道小電驢,我以為餘少隻知道寶馬奔馳勞斯萊斯……”
餘揚冷哼一聲,嘟的一聲把電話掛了。
脾氣真大啊,連玩笑都不能開了。
半個小時後,餘揚的車在我繞行的小道上找到我。車窗一落,他的臉從後麵的窗戶裡伸出來。上下打量我兩眼,語氣不善的道,“你的小電驢呢?”
“哈,反話你聽不出來?你真以為我會騎個小電驢來給我媽上墳?”
“所以你是從公墓走到這裡的,你有病嗎?”餘揚下車,拽著我胳膊把我塞進車裡。他側身坐進來後,對前麵道,“開車。”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不是餘揚自己開車,前麵還有個司機。不止有司機,副駕駛上還有個男人。
“餘總,咱們先去……”那男人問道。
“先去開會。”餘揚抬起腳把我踹到一邊,疊起腿,拿過一份文件看。
我恬不知恥的湊到餘揚身邊,把手擋在文件上,“餘揚,你特意來接我的啊。你怎麼找到我在哪裡的?”
餘揚瞪我。
前麵那個我不認識的男人回道,“手機定位。”一撞餘揚斜過去的目光,馬上縮回頭去。
我嘻嘻笑了,往餘揚肩膀上靠了靠頭,“餘揚,你對我真好。”不發脾氣時,是最好的了。
餘揚把我攬到他懷裡,低下頭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隻撒嬌求撫摸的貓?”
我閉上眼,似隻貓一樣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聽著心跳道,“這樣?”
“你今天心情很好?”
“嗯,從來沒有過的好。”
“既然好,”他手指點在我眼角,“哭什麼。”
我抬手,摸到一臉濕潤,“累了,很累。”
“睡吧,”餘揚輕聲道,“睡著了就不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