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還是我肯定會喜歡的。
我很認真的在心中想,什麼東西會是我一定會喜歡的。想了一圈,發現就算餘揚把整個展氏放在我麵前,我心中也不會起任何波瀾。
可兩天後,真當餘揚把禮物捧到我麵前時,我心,竟然真的悸動了下。
攝影展,我的,正在籌備中。
餘揚把幾份擬好的備案放在我膝上,看著我道,“本來想過些日子,等一切都準備好了再給你個驚喜。可我突然覺得,也許你親自參與籌備和展廳設計,會更有成就感。”
略略看完幾份方案,我微有起伏的心漸漸歸於平靜。
“我何德何能能舉辦攝影展,展寒陽,這就是個笑話。”
屆時來的人都是看他的麵子,好與不好都會被捧上天,然後再被誇頌……
捧的是什麼?
展氏的權勢。
誇的是什麼?
餘揚的地位。
我又是什麼?
跳梁的小醜。
“不要妄自菲薄,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棒。”餘揚拿出一隻信封遞到我手上,“裡德先生的親筆信,你看看。”
信裡是一張照片,外加裡德先生如見其人般嚴謹的字體。
照片是我混沌的那半個月中所拍攝中的一張。
角度很混亂,明明拍的是空曠的公路遠景,聚焦鎖卻是我逆風飛揚的長發。陽光散亂的從發絲間穿過,不僅沒能照亮畫麵,反而突兀的刺痛了視線。
裡德先生在信中不吝言辭的誇讚這幅照片,說他不僅會親自寫信舉薦我的三組攝影作品參加國外一個攝影大賽,而且會親自出席攝影展給我助威。
信是寫給餘揚的,末尾一句:“天才和瘋子僅一線之隔,展先生,你毀了她,也造就了她。”
餘揚把信自我指尖抽出,左手五指梳入我發間,“你很好,會一天比一天好。”
我低頭,把那張照片翻過來看。
照片的背麵,裡德先生寫了一句話:孩子,彆怕痛。痛,代表你還活著。
寫給我的。
把照片翻看兩遍,我對餘揚道,“你和裡德先生是好友?”
“裡德先生和我外祖父是摯友。”
“這就解釋得通了,裡德先生不是個會臣服於權勢的人。”有交情就不一樣了,做個戲不費什麼事。
餘揚長歎,身子前傾抵住我額頭,大手在我腦後摩挲,“你為什麼不信……”
“我信,我說過你說什麼我都信。”
就算這封信和照片後的話是餘揚授意裡德先生寫的又怎樣,有什麼關係。
推開餘揚,我道,“需要我做什麼,這個攝影展。監工,還是出席站一站。”
餘揚看我良久,最後低頭道,“我會讓郝助理安排這次攝影展的負責人來和你見麵。你有什麼意見和想法都可以和他提,他會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去辦。見麵的時間,你來定。”
我說好,轉身上樓。走到一半,回頭對他道,“那就今天吧。”
我無聊,找些事做也好。
下午,我見到了這次攝影展的負責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英文名字叫艾拉,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精明乾練。
艾拉很會說話,尊稱我為方老師。
和她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我有一種我真是藝術界的後起之秀,天賦滿滿的藝術家一樣。
可惜,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是藝術家,我隻是個瘋子而已。
我著手於攝影展的事,日子開始過的忙碌。餘揚比我忙的多,曾經幾天見不到人影。
公司,展宅,醫院,韓晴那,我這……
他就如個帝王一樣,有處理不完的國事,家事,風流韻事。
忙了大約一個星期,韓晴毫無征兆的再次出現在我麵前。
相比於上次,韓晴更加憔悴。憔悴到沒有心情去維持她的上流社會名媛形象,艾拉一離開會客室,她就發飆了。
“方小冉,你到底給寒陽灌了什麼迷魂湯!”韓晴幾近瘋魔的在會客室裡來回走動,兩縷發絲淩亂的垂在她光潔的額頭上,隨著她大吼大叫來回晃動,“你一定要折散我們才開心?你知不知道寒陽現在麵臨的是什麼樣的境地?!”
我咬著筆頭,淡定的看她發瘋。
“你就一點也不在乎寒陽被踢出展氏?”韓晴衝到我麵前,雙手拄著桌子,居高臨下的對我怒聲道,“就算你不在乎,可做為附身在寒陽身上的一條吸血蟲,你是不是也應該考慮下他還有沒有血給你吸!”
“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漂亮的衣服,精致的鞋子,傭人齊備的房子,哪一樣不是寒陽給你的。如果寒陽倒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你說,對你有什麼好處!”
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韓晴紅著眼眸對扭頭看窗外的我道,“方小冉,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話!”
好吧。
我從窗外收回視線,看向韓晴,“發生什麼了呢,讓你如此氣急敗壞的到我麵前來發瘋,連大家氣度和名媛風範都不要了。”
“你居然問我發生了什麼。”韓晴更怒,點擊兩下手機,拍在桌子上滑向我,“你眼是瞎了還是根本無動於衷?!”
我摸過手機瞄了眼。
美寶國際股價近日狂跌,今日跌出曆史新低,因股價下跌,展氏資產縮水近二十個億。而股價下跌原因,始於美寶國際副總裁展寒陽一年前一意孤行投資海外一個小國金融業。那個國家盛產石油,現代工業處於初始階段。按理說,這買賣隻賺不賠。
可惜那個國家不講理,本土宗教有點反人類,現在政府已經被激進的宗教人士控製。而這個宗教組織,已經被定義為恐怖組織……
這已經不能用失策來形容,這是在找死。處理好了,美寶國際是無辜的。處理不好,就成了美寶國際是支持激進綠教的。
而無論是哪種情況,餘揚都難辭其咎。前者,他要引咎辭職,接受處分。後者就爽了,美寶國際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從頭到尾的看完,我對韓晴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一沒錢,二沒政,幫不上展寒陽任何忙。”
從韓晴的瘋言瘋語中能聽出,後麵這種情況已經排除,現在要解決的是怎麼才能不讓餘揚被踢出展氏。
韓晴昂起頭,神色裡帶了幾分得意,“我能。”
“那你去找他啊,你找我有什麼用?”
“如果不是你!”韓晴又瘋了,“他會不見我?!他明白現在隻有我能幫他,可他卻不見我不接我電話!方小冉,”韓晴甩出一份文件到我麵前,“這是你折不散的血緣親情!”
我把文件打開來看。
兩份鑒定報告。
一份餘揚和妙兒的,一份妙兒和小優的。
報告顯示,餘揚和妙兒係親生父女關係,妙兒和小優係同父異母姐妹關係。
我快速掃完,問韓晴,“然後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韓晴深吸一口氣,站直身子,道,“我退一步,默認你在寒陽身邊。也麻煩你顧點大局,為了寒陽好也為了你今後的舒適生活,收收你的手段,讓他出現和我談婚事……”
“似乎,是個不錯的提議。”我笑著翻那兩份親子鑒定報告,“可惜,我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展寒陽了。你說,他會不會在小四小五小六那裡?你也默認她們?那咱們還真是好大一家子啊,你要當多少孩子的便宜媽媽?”
偏頭看了眼窗外的豔陽天,我啊了聲,站起來對臉色幾近墨黑韓晴道,“我想到怎麼會讓你見到他了,不過要你配合。”
不等韓晴回話,我揚起右手,一耳光扇到她左臉上。在她驚住時,反手又抽了她右臉一下。
最後這下用儘我渾身力氣,韓晴身子一歪直接坐到沙發上,好一會沒動。
甩甩麻痛的右手,我對抬起頭惡狠狠瞪我的韓晴笑道,“你現在可以給展家韓家打電話哭訴了,我相信用不上兩個小時,展寒陽就會出現在你麵前。彆想著打回來,和我這種人動手互撕有失你身份。記得哭得慘烈點,眼淚不夠了就用點眼藥水,這種事是你強項不用我教吧。”
走到門側拉開會客室的門,我道,“慢走不送,我打你兩巴掌這件事就不用謝了,誰讓我們共用一個男人呢。”
韓晴坐在沙發上,吸氣,呼氣,再吸氣,再呼氣。
最後拎起包捂著臉狂奔出去。
很聽話,哭的悲切,意料之外的還很美。
遠離會客室的地方站著幾名員工偷偷往這邊瞄,我一眼掃過去,他們馬上各自找事做。
十分鐘後,艾拉過來問我,“方老師,還繼續嗎?”
“繼續啊。”我拿過方案,道,“場地設在船上?不錯的想法,你的還是展先生的?”
“展先生的,展先生說……”
我有些走神,暗想餘揚會怎樣處理我打韓晴這件事,又要夾在展韓兩家怎樣為難。
不知為何,我竟然覺得有些暗爽。暗暗的,竟然想如果我能在一側觀戰要有多好。
我不信上帝也不信佛祖,可這兩位老人家似乎同時聽到我的心願,而且實現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