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逝_半婚主義_线上阅读小说网 

158 逝(1 / 2)

攝影展十點正式開始。

餘揚上船沒一會兒,裡德先生帶著助理查理趕來。藝術界的知名人士紛紛露臉,在現場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就位。

這些人我大多不認識,在挎在餘揚的臂彎裡,那些人就像是我的多年好友一樣,紛紛和我打招呼,把我誇成藝術界的新秀。

我如踩在雲端,維持著臉上的笑,聽餘揚如何和他們周旋客套。慢慢,變成自己和他們周旋客套,臉上掛著自己不熟悉的笑。

離會展正式開始還有十分鐘時,餘揚帶我回休息室。我累壞了,下意識的撫著小腹大口大口喝水時,餘揚輕捏我肩膀,和我道,“這種場合,要習慣。”

我笑,“還會有?”

以後他不是展家太子了,誰還知道方小冉是誰。這種上流社會的場合,我也就攪合這一回。

餘揚笑笑,從背後環住我,輕聲道,“你胃是個問題,攝影展後住院係統治療幾天,好好調養下。”

“這麼嚴重?”要住院?

“我怕。”餘揚抱緊我,臉埋在我肩上,“小冉,對不起,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他聲音微微顫抖,語氣裡夾雜著我從沒聽過的軟弱無助。

我心底柔柔的,回手摸在他臉側,“你現在像個小孩子,要不到糖果那種。”

“會有的,聽話。”餘揚親了下我耳後,理理我額角的發絲,“時間到了。”

十點一到,裡德先生做為特邀嘉賓上台做了暫短的演講。

誇我,說我是天才,是他所遇到中的人中最有想法的。

然後,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張紙,用異常激動的語氣道,“知道嗎,就在兩天前,Fang的攝影作品入圍國際野外攝影大賽,年後開始,將要和眾多入圍者的作品一起進行世界巡回展出。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你們在想,Fang和我熟識,我一定從中幫了不少忙。我要說的是,沒錯,我是幫了忙。”

裡德先生麵上含笑,用雙手比劃著,道,“我幫著把那幅作品從昏暗的格子間裡洗出來,然後,拿了個信封丟進去,粘上張郵票,塞進郵箱。等大賽結果出來,再查查名次……看,如果沒有我,誰知道Fang?Fang,”裡德先生看向我,“聽到了嗎,我可沒打算自己掏郵費,你要還給我才成。”

在場的人笑出聲來,紛紛鼓掌。

裡德先生伸手向下壓壓,指向身後大屏幕,“這幅,就是獲獎的作品。”

他話一落,一幅攝影作品展現出來。

我遞目,看得呼吸一滯。

照片是星空下的海麵。

天上,繁星燦燦,近的似能用手摘到一般。海中,是倒映的星辰和浮在海麵上閃著藍色幽光的水母。

天際,一顆流星劃破夜空自左向下殞落,殘尾帶著一抹猩紅的光芒。海平麵,無誤的把這一景象複製下來。

一切,那麼美好寧靜又彰顯不凡。

我回頭看餘揚,不敢置信的小聲問,“這,是我拍的?”

餘揚看回來,拿出手機點開遞給我,“是,我也拍了一張。”

我接過來細看。

同樣的畫麵景色,不同的是餘揚這張裡出現了人物。並不寧靜的海麵上,一個身著長裙的女人踏浪而站。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裙角,她卻專注於手中的相機不動分毫。

“Fang,”裡德先生在台上對我擺手,“送展時,我隻隨意給這幅作品取了個名字。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們它真正的名字叫什麼?”

閃光燈一下子向我聚集,晃的我眼前發花。

餘揚輕推我後背一下,小聲道,“彆緊張,要習慣。”

我揚起笑容,走到裡德先生身旁。深吸口氣,看著眼麵前的各界名流以及媒體記者們,道,“逝。這幅作品的名字叫《逝》,逝者如斯的《逝》。意思是,一切都會過去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光明的還是黑暗的。當流星落下,晨陽升起,每一天都是嶄新。”對上餘揚的目光,我道,“我們也是。”

裡德先生率先鼓掌,然後伸出雙臂抱我。在我回抱回去時,他輕笑道,“Fang,考慮的怎麼樣了?哦,不用這麼快回答我,我怕你拒絕。”

我笑出聲來,餘揚走上台來做了陳詞,攝影展正式開始。

隻展覽,不出售。

大家湧向展區時,我不解的看向餘揚,“不是說靠我養家?”辦攝影展的目的不就是賣作品嗎?眼瞅著幾個收藏界名手都露出買意,我們當然是乘勝追擊。萬一一會下了船,被裡德先生烘托出來那幾分熱情一退卻不買了怎麼辦?

“養家的事我來,你隻管貌美如花。”餘揚柔柔的看著我,“今天你的作品每幅值一千萬,明天就值三千萬,彆急。”

下午四點,送部分參觀者下船後,遊輪開動,駛出港口徑直開向公海。

遊輪會在海麵上行駛二十四小時,一天後回到港口,繼續接待參觀者。而這二十四小時,它的另一項作用是,給我過生日的場地。

生日晚會晚上八點開始,遊輪在海麵上行駛這段時間,客人可以在展廳中繼續參觀,也可以回到事先安排好的客房稍作休息,當然,也可以去船頭吹風,船尾看浪,負二層的酒吧喝酒或是坐到牌桌上小賭幾把。

攝影展雖然沒用我做什麼,我卻依舊倦的厲害。遊輪駛出港口時吐了會兒後,臥在床上昏沉沉的睡。

船身微晃,聽著外麵的海浪聲我睡了許久。等再睜眼,太陽已經西沉,把天際染成橘紅色。

餘揚坐在床尾操作筆記本電腦,見我醒了,把電腦放到一邊,把我拖到懷裡,趴在他胸前,“很累?”

我微合著眼點頭,蹭在心口,“睡不夠,還餓……”舔舔嘴唇,我道,“想喝檸檬水。”

餘揚按鈴,讓人送餐。他輕拍我後背,“那就再睡會。”

我嗯了聲,揚起手環住他脖子,再次昏睡。好像隻一會,就被餘揚叫醒。

眼還沒睜開蛋糕就送到了嘴邊,含進一口,吸管送進來。

被餘揚喂的半飽,我揉揉眼終於清醒。

餘揚捏捏我鼻子,讓人進來給我上妝重新做造型。

區彆於展會上端莊淑女的打扮,這回穿了身純白色的單肩晚禮服,裙長拖曳及地。長發散下,固定到祼肩那側,鬆鬆的卷了發尾。腰間係了條細細的紅寶石腰鏈,和餘揚環在我手腕上那條手鏈是一套。

本來還有一條項鏈,可我怕癢,做罷。造型師彆出新意的用化妝品在我鎖骨下畫了隻妖豔的蝴蝶,算是添補了項飾上的空缺。

試鞋時,郝助理進來,對餘揚說厲三哥來了。

我心一緊,腳伸進鞋裡時踩偏,差點摔倒。

餘揚連忙扶住我,道,“五公分以上的你不用想了,這雙,換。”

餘揚跟在郝助理身後離開,我認命的選了雙鞋跟不過五公分的涼鞋。還好,和禮服挺搭。

收拾齊妥沒一會兒,餘揚回來。他側身讓造型師出去,拉起我手揉捏兩下,道,“她上船了,你彆搭理,我會處理好。”

雖然餘揚沒明說這個“她”是誰,可我卻心領神會的知道這個“她”是韓晴。

自餘揚當著韓晴的麵把我從厲三哥那裡帶走後,韓晴再沒找過我。她似乎明白了想解決問題找我沒用,還是要從餘揚那裡下手。所以才會左三番右四次的讓妙兒去公司找餘揚,大有讓這對“父女”增進感情的意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看著餘揚道,“不管她想乾什麼,最好彆惹怒我。”

餘揚扣住我後腦抱進懷裡,“不會的,我過會就去和她說。你開心點,今天你生日。”

我推開餘揚,“哎呀,彆抱,妝花了還要補。”

餘揚輕笑出聲,低頭吻下來,“順便補個唇妝。”

我雙手抵在他胸膛,越抓越緊。等到他吃夠,已經喘不過氣來。

餘揚輕笑下,“無聊去外麵看日落,我去找她。對了,何麗呢,我這一天怎麼沒見到她,二哥剛問起她。”

“你沒見到?”我有些心虛,卻依舊直視餘揚的眼睛,“我送裡德先生下船時,她在後麵喊我,你不是聽到了嗎?”

那時餘揚正在跟幾個生意上的夥伴談事,根本無暇分身。的確是有人叫我,卻不是何麗。

“是嗎?我沒注意。”餘揚不再在這上麵糾結,轉身出去,“開始了我讓人叫你。”

我點頭,跟在餘揚身後上了甲板。

一層船尾的甲板上幾位名媛正在小坐閒聊,幾位男士坐在他們旁邊垂釣。

我站在樓梯上看了會兒,沒加入他們,而是走了很遠去了船頭。

船頭空無一人,我倚在欄杆坐下後,四處閒望。

遊輪泊在海中央,無風,蔚藍的海麵平靜的像麵鏡子一樣,看不到邊際。

遊輪一側,一輛遊艇停在不遠的地方。不用說,就是它載著厲三哥和韓晴乘風破浪上百海裡過來的。

我有點鬨不明白,韓晴上來乾什麼呢?她明知道這是餘揚為我辦的生日會,來了是自取其辱……

轉念一想,我笑了。

兩個月前餘揚給她辦生日派,我不是明知自取其辱也去了。

就是不知,韓晴今天想玩什麼了。

無所謂,隻要餘揚站在我這麵,她玩什麼我都不怕。當然,如果餘揚能在她“玩什麼”前把話說清楚就更好了。我現在懶的厲害,可能抽不動她耳光。

平靜的海麵上,突然起了一絲波瀾。明明沒有風,卻有小麵積的波浪蕩進。

我正詫異無風哪來浪,便聽船尾處隱隱傳來女人滿是興奮的叫聲。

“鯊魚!是鯊魚!”

我站起來,抓著欄杆往下看。

沒錯,是鯊魚。雖然我沒有見過這東西的真容,可那代表性的三角形魚鰭是認不錯的。

鯊魚在船頭盤旋片刻,向船尾遊過。兩個剛跑過來的女孩兒見狀馬上舉著手機又跑了過去。

一名船員出聲警示,“兩位小姐,不要靠近欄杆,不然會很危險。”

我離開欄杆,坐到座位上看那條鯊魚在海麵劃出一條銀線,慢慢消失不見。

目光剛收回來,海麵起風了。

我抱住自己打了個哆嗦,胃裡揪痛了下。胃炎什麼時候犯不好,偏偏現在,一會晚會就要開始的時候!

看來餘揚說的沒錯,我真的要住院細細觀察幾天了。

沉下呼吸忍了會,胃痛不僅沒好轉,身上反而越來越冷。皮膚下過電一樣,像是有小蟲在酥酥的爬,又癢又麻。

我咬住下唇,按鈴叫侍者送杯溫水上來。從包裡摸出胃藥放到水裡,不等它化我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

待藥片化沒,清澈的溫水變的有點渾,我又喝了一大口。

然後,抱著自己靠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的等藥效發揮,痛楚過去。

好一會兒,胃中的痛才變輕,身上小蟲在爬一樣的感覺消失後,我仰起頭,閉上眼長呼出一口氣。

每次胃痛吃過藥後,精神都會很輕鬆,好像世間萬物都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如果不是餘揚嚴格控製這藥的數量,我懷疑我會在胃不痛時偷吃。

就是,效果似乎越來越弱,可能是我吃出了抗藥性。

以後加量?

閉著眼正享受這片刻的輕鬆,鼻間突然飄來一股幽香。

我猛的睜眼,韓晴正嘴角含笑的在我旁邊坐下。她舉止優雅,神情淡然,眼神中夾雜著輕蔑和憐憫。

憐憫?

我嗬嗬笑出聲。

看來,餘揚還沒和她談,不然她怎麼會有心情憐憫我?

“笑吧。”韓晴對我道,“方小姐,在能笑的時候儘管笑。畢竟,這樣的日子也不多了。”

我懶懶的坐直身子,對韓晴道,“如果你來是和我說這句話的,那說完了,可以滾了嗎?”

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被她破壞。

韓晴沒氣,她單手支腮,目光閃閃的看我,“當媽媽的感覺如何?”

“什麼?”

“懷孕啊。是不是很辛苦?”韓晴嘴角向一邊挑,眉開眼笑的道,“我當時懷妙兒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頭三個月,吃什麼吐什麼。早上起吐,晚上睡吐,吃多了吐可不吃還餓。喜歡酸,牙都吃倒了還是要吃……我和你分享一些媽媽經,你少吃多餐,對了,你有吃葉酸嗎,那個……”

我心中如墜巨石,冷了臉色,“用不著你分享,我並沒有懷孕。”

“沒有?”韓晴大笑,像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她笑夠,從包裡拿出兩張紙遞給我,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在跟著你,諾,你看。”

我接過那兩張紙,打開掃了一眼。

驗孕證明,我的,日期是幾天前在婦科醫院。這和那天醫生放到我手中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我懷孕了。

單胚胎,五周。

還有B超複印件,上麵顯示我子宮偏右側的地方有一顆指甲蓋大小的小豆子……

我呼吸變的急促,心快要不能跳動。掐的紙微微褶皺時,我強壓下心中不安,對韓晴笑道,“乾嘛給我看這個?做一紙假的懷孕報告對你來說易如反掌。可我想不明白,你做這個乾什麼?我懷孕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對你沒好處才是真的吧?”

在她的認知裡,我是不恥的小三。小三有孩子,才是讓原配,特彆是不得寵的原配心慌的。

她給自己製造混亂,不是有病嗎?

她為什麼這麼做,完全沒有理由!

唯一的解釋就是,韓晴說的是真的,她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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