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方仙二道,昔日乃仙門祖庭魁首,今為何藏頭露尾,行事陰損?”
那鶴君雙袖一甩,陰陽二氣流轉交織,雙臂上的傷口緊隨著那遊離的黑白二氣而逝,就像是從未受創一般。
世人皆言,得羽化者可登仙門!
昔古天都曾出神人數尊,一曰羽化,二曰方仙,三曰海外三仙。
方仙道者,形解銷化,鬼神親之,吸風飲露,不食五穀,騰雲駕霧,來去自由……
唯求方術,長生不死,奔北海,赴歸墟,上幽天,入滄溟,終得神仙之道、黃白不死之理。
服餌練氣陰陽術,黃白不死金丹法,皆緣於此!
海外三仙宗,便是與其如仙葩兩朵,同出一枝。
而羽化道,卻是不同。
其道者,為天生聖人,稱名為羲,號名為神。
神人先天而不死,悟道於雷澤之上,取南山之銅,北邙之鋼,岐山之木,九水之泉,糅雜者為之,得鬼神獻炭,地祇搬山,以鑄“仙鼎”,接引界外天河虛空始氣,立羽化成仙之基。
這是真正的先天之祖庭,連六天鬼神治世的時代都未曾斷絕道統!
此三道比之南國仙門要古老上太多太多,甚至五方仙門本就是始於羽化、三仙。
如此祖庭,卻為所謂“天宮”爪牙,豈非可笑?
三尊陰神聚首,氣機交感,齊齊向那熒惑施壓,各相封鎖住其退路,欲擒留下此人。
“哼!什麼祖庭道統?”
“早就死的乾乾淨淨了。”
言及羽化道,熒惑那雙重瞳顫動,恐怖的秘力眨眼間暴動交織,竟再度分離,化作眸生雙瞳之相。
三尊與那雙恐怖的眸子一對視,居然見到了四顆星辰般的神瞳,虛天雪屑星光點點,眨眼間便化作清光萬縷,定住了整片虛空。
重瞳法與羽化秘力碰撞,這是更高上一層的力量,足以短暫的影響到時間與空間,十方虛空皆定,時間驟停,萬籟俱寂,所有的一切都停滯在了那一瞬間。
虛空之中清光璀璨,有無數道文勾勒作真籙,於寸寸空間之內明滅不定的閃爍著,這是大道虛空真文在那秘力之下的被動顯化。
此刻,若有大能刻印篆寫下那虛空符籙真文,一道名為“虛空大禁”的上品符圖又將要現世。
“無所謂帝朝還是天宮,有什麼不一樣麼?”
“人間汙穢,五濁橫生,合該滌蕩一世,再造天都……”
那女冠右手一推,那羽化天傘脫手即開,高升於九天之上,十八羽,散仙光,寶傘淩空混元起,無邊偉力將整片天地都要兜入其中。
在那重瞳法前,三尊尚且隻是虛空受禁,但在這尊羽化傘的攝拿之下,他等連靈識都開始蒙昧,一身根本法力竟要開始動搖,連命性都要被那寶傘收走。
“這是何物?竟如此凶險?”
守宮老祖最擅避死延生,命性中靈光暴跳,他知曉,這一次實是要致命的危機了。
遲遲不見二尊動作,他卻是狠下心來,一咬舌尖,心頭精血一噴,霎時間顯化作百丈餘長的木靈守宮法相。
何為守宮?蛇鱗龍軀麒麟爪,鼉首蟾目響尾身,命該西南乙木靈,身隨壁走,其色萬幻。
這老怪彆的本事沒有,苟生之能,卻是無人能比,舉頭三尺,靈神暴跳,乃是致命危機,守宮老怪哪裡還願與他等廝混?一咬舌尖,立時催動斷尾求生之術。
卻見那百丈守宮法相,轉頭一扭,將一根萬幻鞭尾斷於穹天仙光之中,而其本體卻似是籠罩上了一層來自虛妄夢境的法意,令熒惑都捕捉不到其氣機。
且見那萬幻守宮法相,似是得到了大道虛實秘力的加持,無視著這方天地規律,四爪踏在虛空之中,手腳並用,一路攀爬而上,卻像是一隻壁虎攀爬在竹簡上般,眨眼間便脫得樊籠,破開這方寸天地而去。
“斷尾求生?哼,原來是頭鱗蟲啊!”
那法意割裂,脫逃之際卻也順帶破開了熒惑的重瞳秘法,虛空秘力被那異氣擾亂,以至於原本被禁錮的鶴君與尊魂亦得脫身。
二尊麵色沉下,飛身後退與那女冠拉開距離,提起法力便駭極了那恐怖的眸子,連連避開那不斷遊離的視線,再不敢被其拘禁。
守宮老怪,跑了?
鶴君與尊魂對視一眼,麵色當即一青,那熒惑的底細已經開始被慢慢摸清楚了,正是設法拘拿此僚之時,這老怪卻在這種時候掉鏈子了?
那可是羽化道的承道之子,不論是神通古經、道法秘傳,稍稍漏得數道,那就是無上的機緣啊!
兩人心思變幻卻又怎瞞得過熒惑?
覬覦那所謂羽化遺留的人多了去了,這才算什麼?
熒惑一個挑眉間,雙瞳相融,又再度化作了重瞳模樣,隻抬起玉手往發髻間一拔,卻見她滿頭青絲如瀑,即刻散落至腰間。
“門前小鬼果真難纏,你是尹祖君的坐騎吧?”
“非妖非道,若當個護法倒是無虞!”
這女冠拈起一根白羽發簪,卻是微微頷首,叫出了鶴君的根腳。
冷笑一聲後,這女子橫簪一劃,便是這一動作,整方天地都似在這發簪之下化作了白紙,就像是北境天都神話中西王母一簪化銀河,這一簪同樣恐怖,雲海穹天在這一劃下竟是生生裂出了一道數百裡的天塹。
鶴唳高鳴,擊北天而招展,真人怒叱,懸白骨而伐天,無上秘力於那女子簪中一劃,兜空轉上半圈。
轟隆隆……
爆裂之聲悠遠響徹天都,此方天地都被斬作了兩半,那仙光自幾人身上一一穿過,當即便叫他們如泥塑木胎一般,【咣當】兩聲摔倒在地上。
熒惑一擊破儘二尊法力,正要再動,卻忽感有煌煌如大日的氣息於西南不遠處鎖定了自己,正如頭懸利刃般,稍有異動,自家便要身首分離。
其眸中剛剛升起的戰意,眨眼間便也像是被冷水澆頭了一般,再無興致。
“哼!”
“天都大地,這幾百年來變化很大,已經不再當年的天都了,諸位該當出去看看的……”
“還請莫傷此人,尋一名堪用之材並不容易,李毓會來贖人的,尹家的……老祖君!”
那女冠挽項束發,一邊圜首與虛空對話,一麵將那頭青絲挽起,慢慢的結成雲鬢,再將那仙簪輕輕點綴上去,也隻有此刻,她才像個正常的女子,而非一枚無道的殺器!
這是一方古之道門的承道子,無上的底蘊儘皆加身,一簪劃分天地陰陽,連陰神真境都得俯首而喋血。
尊魂與鶴君蹙眉,見此獠不再動作,反而麵向西南服軟,自知是尹祖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