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天冥府結契相衍,那五座冥府的禁製權柄開始衍化,五方權柄相融,開始於冥書鬼契之上延生出經緯符圖來。
屆時,這五座冥苑的柄權將會連攜至一體,將是由一府化作一坊大小。
當然,法禁權柄的融合變遷更加複雜,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完成的。
黎卿且將冥府之事托付給了玲瓏猖、無麵猖與鬼神崔嬰,令他等巡令諸苑,同時,那兩頭骨麵老鴞銜巢而來,於坊南、苑北各築下老巢,看顧冥府……
而那十來名仙家兒也是暫且得空,被黎卿特許他等入飛瀑道府休憩了。
幽天深邃,陰晦之氣生於虛無,遠不似天都溫潤,即便有紙衣紙燈點燃命火,隔絕陰鬱,但仍有無法抗拒的不祥降在了那幾名仙家兒頭頂。
原先十六七名仙家兒,被不知哪裡來的人麵鴞抓走吞食了一人,餘者雖再未有死傷,但黎卿已經看到了他等頭上濃鬱透頂的死氣。
那是氣運與命氣衰敗到了極點,是走在路上都有可能一跤摔出個死傷的敗詛狀態。
好不容易得了些使喚,一個個兒的倒也還算恭順,黎卿自然不能將他等往死裡用,且送入飛瀑道府修養些時日,待那身上濃重的幽天陰晦之氣散去了,再歸冥府亦是不遲。
外有道府,內有冥域,兩方的庶務已定,黎卿這才放下雜事兒來,專心思慮起了接下來的修行。
承托著號令五雷大神通的龍符已然納入了識海神宮之中,但黎卿目前還不打算直接修行。
他需要入一趟觀中,於臨淵仙頂的經閣中尋兩門的枝乾道法,完善道基。
黎卿此刻的狀態就像是一株灌木,名為鬼咒、讖咒、火法、猖道、符圖等等的紅果繁複地掛在枝頭。
於大多數道人看來,這梨木枝頭滿紅花已然是人中菁英!
但黎卿瞻仰過更磅礴的參天大樹,他見識過逆而出走、自立門戶的道宗真傳,見識過一名名高舉雲天的陰神真人。
有枝無乾,如何成木?有術無法,又怎承道?
黎卿仰頭望向那仙頂雲層,拂袖一甩,乘風嫋嫋而升,騰雲踏霧,徑直往仙門之頂的內觀中去。
此行的目的地不是並非山門內院,而是仙頂內觀中的傳法殿。
傳法殿乃是由四院的院首輪流值宿,至今歲剛好輪到了那新晉的敕伐院院首定山道人。
且繞過那株龐大的葫蘆藤,黎卿一步踏入傳法殿中,卻見整座大殿都是一方四角宮閣,似與那瀛海仙城中的“七星閣”有些類似,或是整座宮閣都是一尊了不得的法器?
殿中規模也不似四院傳經閣,常駐的傳法從事道徒便有八九位,那殿前上首處,盤膝於蒲團上的道人氣息內斂,光華不遜,不是那定山道人還能是誰?
黎卿方才踏入傳法殿,周遭的目光便齊刷刷投在了他的身上。
他倒也不怯場,與諸道視線一碰,輕輕點了點頭,立即便往那殿中的玉階上去。
內觀的傳法殿中,凡道法經義都由道人自己篩選,外麵的傳法從事們再也不會乾涉選擇。
一是因邁入這殿中的收藏起步便是上中品法術乃至道法經卷,這些傳法從事壓根沒有指導乾涉的能力。
二是到了道法秘傳的選擇,也隻有道人自己才知曉什麼合適,什麼不合適,容不得旁人置喙。
黎卿自家在觀中並沒有道功餘盈了,乃至於他現在甚至還倒欠著外院的白清燁十萬道功,那是昔日賒欠的《南鬥延命經中卷》……
此刻,他龍行虎步的行至那幾名傳法從事前,將一枚玉簡緊握在袖中,開口道:
“貧道欲擇兩卷道法同修,隻恨道功稍遜,但似乎殿中可以祭山外的道法以一換一?”
他的手中尚有一枚《七絕寒冰道》的龍宮道法,剛好可以傳入萬法殿中,置換換一卷道法修行。
這一問詢卻是驚得那幾名練氣從事紛紛起身,稽首一禮,道了聲“幽篁上人”。
一手捧竹簡的素衣道人上前一禮,卻對黎卿此言有些疑惑,愣神了一瞬後,趕忙解釋道。
“確有此事,”
“但……上人並未在觀中錄入道功,然得授紅衣真傳者,可自取道法秘傳一門,證紫府境者,可再取陰神級道法一門。”
“尊道若是欲挑經卷,尚有兩次機會,可任選兩門道法秘傳,並不需要消耗道功!”
黎卿真傳身份、紫府尊位齊授,同時獲得有擇選兩門道法的機會。
隻是,這幽篁道人實在少在觀中參事,連這般重要的事情都沒放在心上?
經由那傳法從事一提醒,黎卿眉頭一挑,似是真想起來了此事,先前那白清燁似乎也與他提過一嘴。
驟然得此意外之喜,黎卿頷首詫異,方才掏到袖口的道法玉簡立時又收了回去,沉吟數息後,與那傳法從事一道謝,便隨著他等指引往殿內而去……
一穿過那殿後的清光結界,入目則是一兩人高的書架排列,其上琳琅滿目,皆為道道玉簡,含諸般法術種子,殿中不立燭燈,而是通體以靈華夜明寶珠點綴,清瀅珠光溫潤映照,教殿內每一寸空間都堂皇如白晝。
黎卿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有被那奢華珠光所吸引,而是遊走在一排排的書架之間,尋找著其中經卷。
“五行流轉,華蓋於頂,五帝華蓋法?可惜我實在不善五行本義。”
“三花聚頂呈如意像,如意打神法?”
“胸含一口五臟五行氣,五氣朝元歌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