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爽終於坐下,對崔三郎這位素未謀麵的姐夫第一印象自然是好的很。
他武二郎也是喜歡交朋友的人,但自覺怎麼也做不到像這位滿臉虯髯,言談舉止粗豪爽朗的程主事這般,第一次見麵就能親熱的稱兄道弟,卻又渾然天成,毫無痕跡,好像相識多年一般。
而且短短幾句的工夫,誰也沒落下,周到的讓人無話可說。
武元爽也是嘖嘖稱奇,心說崔三郎說的那句交遊廣闊,應該不是虛言,誰能拒絕得了這樣一位朋友呢?
他卻是不知道,多年之前,當今皇帝一聽程大胡子的笑聲,就知道此人沒憋好屁……
多年以來的故事也證明了這一點,和程大胡子交朋友可不是什麼好事,這廝坑起朋友來,那真是毫不手軟。
隻不過當年在馬邑的時候,程大胡子還隻處在初級階段,算不上有多皮厚心黑,他和羅士信等人還不過是逃出山東,流落在外的私鹽販子。
經過瓦崗以及河南戰亂的大染缸,才讓程大胡子徹底覺醒,勉強能和張口大義,閉口情誼的秦大郎鬥個旗鼓相當。
如今走遍了天南海北,又在京師當了幾年官,程大胡子已是完全體的狀態,世間能讓程大胡子有所顧忌的人也就沒剩幾個了。
彆說武元爽,就算是他爹來了,照樣得被程大胡子拉著飲上幾杯,讚上幾句程兄弟是個爽快人的。
…………
客人都到了,按照劍閣中的規矩,劍師才會上堂見客,不管客人想不想看劍舞,反正進了劍閣的後院,一場劍舞肯定是要奉上的。
而想讓劍師們奉酒陪客,主要還是得看客人大不大方,至於合不合眼緣,其實也就那麼一說,以顯示劍師們與眾不同而已。
欲拒還迎,男人不分貴賤,大多好這一口。
劍閣的劍師確實不一般,隻在廳堂一露麵,就已經讓幾個男人失去了交談的興趣,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身短打,特異的是露出了晶瑩的小臂和小腿,衣襟也開的大,能看見大片的膩白,如果行走在大街上,就算大唐風氣開放,也一定足夠傷風敗俗。
隻不過在樓子裡麵,就屬於很不錯的操作,彩玉坊中的青樓楚館中比這更出格的裝束也比比皆是。
“妾身白七,見過諸位郎君。”
劍師上堂躬身行禮,正對著主客,衣襟鬆緩,看的程大胡子當即咽了口唾沫,側麵的趙主事也是一陣眼暈,隻這一亮相,家裡養的幾位舞姬就被比下去了啊。
他這人一貫守禮,和許多關西人一樣,看重的是權勢富貴,未曾經過什麼風流陣仗,今日算是開了眼了。
而這還隻是開胃菜,才從哪到哪?
劍師的裝束有十幾套,若來的是讀書人,劍師的裝扮多數是嚴嚴實實,而程大胡子一看就是粗人,又是主客,劍師才會選這樣的裝束出來見人。
看的就是對各色男人心理的把握……
劍師先向客人們敬酒,道一聲遲來,顯出幾分爽利,此時就算容貌比彩玉坊一些樓中的紅牌稍有不如,男人們也不會在乎了。
隨後劍師從小廝手中接過兩柄短劍,順便給給客人們解釋,樓中的劍舞有十幾套,今日有貴客臨門,她自然要拿出絕藝奉上。
程大胡子適時鼓掌,“好一個爽利的小娘子,快些舞來,也好讓我等兄弟開開眼。”
有程大胡子在,那就不會有冷場的時候,而且不論崔三郎還是武元爽,都不是什麼循規蹈矩之人,頓時歡呼附和,熱鬨的氣氛讓白七都感覺非常舒服。
隻趙主事端起酒往嘴裡灌,沒辦法,有點渴。
旁邊的陪酒娘子笑著給他斟酒,身子軟軟的靠上去,一直頗為“抗拒”的趙主事也終於上手了。
娘子膩膩的哼了幾聲,差點把趙主事的魂給哼沒了。
咋咋呼呼的程大胡子瞟了那邊幾眼,於是確定自己又多了個朋友,撓著大胡子得意的笑了起來。
樂聲一起,白七持劍而立,撩撥心肝的嫵媚漸去,竟生出幾分凜然,看的幾個男人目不轉睛。
程大胡子是經過戰陣的人,瞅了兩眼就心說,娘的,這裡耍劍的娘子怕是真有點門道,肯定比不上嚴閭人那廝,但手下應該有些真本事。
白紅玉,江南名妓,嚴大郎總說南劍北刀,看來這是南方耍劍的當了妓子?
當年遼東一行,嚴閭人給程大胡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後見到拿劍的都會先警惕三分,因為見過嚴閭人一劍一個的凶殘摸樣,知道那不是鬨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