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血河之中，令人驚悚的慘叫聲響起，像是無數嬰兒發出的刺耳尖叫。
端木月柔隻覺得全身忽地一輕，"李尋蟬"的幻象在金光中發出淒厲的尖叫，化作黑煙消散。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清晰而冷冽——
"抓住我的手。"
她猛地抬頭，血水模糊的視線中，一道修長的身影淩空而立，黑發在狂亂的氣流中飛舞，手中長劍燃燒著熾烈的金焰。
顧清塵？！
他怎麼會在這裡？
可還沒等她來得及多想，
"抓緊！"
顧清塵的聲音穿透血河的咆哮。
他手腕一翻，誅天劍身之上的金焰暴漲，將再度合攏的血浪硬生生撐開一道裂隙。
端木月柔的指尖觸碰到顧清塵手掌的瞬間，一股熾熱的靈力如洪流般湧入她幾近枯竭的精神之海，那些盤踞在她識海中的低語如同積雪遇沸水，在淒厲的尖嘯中消融殆儘。
端木月柔借力躍起，濕透的白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落在岸邊。
"咳咳......"
她單膝跪地，咳出幾口帶著黑絲的淤血，被血河汙染的地方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那些黑色紋路已經蔓延到她的頸側。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扶住她的腦袋，顧清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麵前，另一隻手的劍尖點在她鎖骨處的黑紋上，金焰順著劍尖流淌，灼燒汙染的滋滋聲伴隨著皮肉焦糊的氣味。
"忍著點。"顧清塵眼神凝重，"終焉之喉的汙染會腐蝕神智，我正在將你體內的汙染剔除。"
端木月柔咬緊牙關，冷汗順著精致的下頜線滑落。當最後一絲黑氣被金焰焚儘，顧清塵突然皺眉："你的精神力透支了？"
"還能撐一段時間..."端木月柔撐著劍站起身，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她望著麵前的少年，目光之中滿是意外。
“你.....”端木月柔無聲地張了張嘴，隻感覺心中疑問實在太多，不知從何問起。
望著麵前一臉驚訝的七號城主，顧清塵苦笑一聲，表情有些無奈地開口：
“怎麼你們七號城每個人看我都是這個表情？我運氣不錯，從空間裂隙之中勉強活了下來。”
“至於我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這就說來話長了，以後有時間再慢慢解釋吧......”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端木月柔還是有些愣神。
終焉之城中神識會被壓縮到一個極小的範圍內，周圍宛如迷霧一般，根本無法準確定位。
“七號城的大長老給了我這個。”
顧清塵從懷中掏出一個青銅羅盤。羅盤表麵布滿裂痕，指針卻固執地指向端木月柔心口："大長老給的城主定位器，據說上麵有你的精血，能感應到你的氣息。"
"雖然進了終焉之喉就失靈了大半，但勉強能感應到你的靈力波動。"
顧清塵頓了頓，目光認真起來：
“端木城主，風城主已經下令讓所有紫塞城進行合並，我進入終焉之喉前，先去了七號城一趟，七號城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了轉移....”
“惡魔族的進攻即將開始，七號城的民眾需要您，還請您回去領導他們。”
端木月柔搖頭，聲音雖輕卻堅定："嬋兒和紫凝還在裡麵，我不能走。"
顧清塵堅持道：
"您先回壹號城。"顧清塵語氣平靜，"合並後的紫塞需要你的力量。"
從剛剛見到端木月柔的第一眼起，顧清塵便發現，雖然端木月柔此刻狀態不算好，但和上一次見麵的時候想必，整個人的氣息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很明顯，端木月柔已經突破到了逆蒼境。
雖然隻是初入逆蒼，但因為她是精神係武者的緣故，實際戰力還要勝過一般的逆蒼境武者。
即便是絕巔來了，恐怕都能拖延不少的時間。
如果她加入守城之戰中，那無疑是對人族的巨大助力。
端木月柔抿唇，目光有些猶豫，她掃過遠處扭曲的建築群："可嬋兒他們......"
"我會找到她們。"
端木月柔話音未落，顧清塵便打斷她，聲音沉穩地開口，"然後將她們完好無損的帶回去。"
端木月柔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麼，顧清塵任由她審視，神色如常。
半晌，她終於開口："你確定你能撐得住？終焉之喉的精神侵蝕，連我都——"
話未說完，她忽然頓住。
等等，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注意到——顧清塵站在終焉之喉的核心地帶，呼吸平穩，眼神清明，那些讓她無比煩躁的精神汙染，竟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你......"她微微睜大眼，“你能在終焉之喉中不受影響？”
“端木城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應該探查過我的精神力吧？”顧清塵微笑。
端木月柔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初見這少年時，她確實深入探查過少年的精神之海，如大海一般廣闊無比。
而最恐怖的是，這個少年的精神之海中，有極大的可能性寄宿著一尊神明。
端木月柔沉默片刻，終於輕歎一聲："......好。"
她不是優柔寡斷之人，既然顧清塵受終焉之城的影響極小，那他便更比自己更適合救援。
而且，壹號城現在也確實需要她，那裡的防線一旦崩潰，死傷將不計其數，若是那裡的防線崩塌了，那大秦的人族也將被徹底毀滅。
端木月柔從胸中吐出一口濁氣，精神力重新凝聚，將體內最後一絲汙染雜質排出體外，對著顧清塵囑咐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壹號城中，你自己小心。”
頓了頓，她仿佛像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心念一動，一個酒壺出現在手中：
“對了，這個還給你，按你說的，給你留了一口酒。”
“上次的救命之恩，多謝。”
相思之酒？
顧清塵微微一愣，隨即猛地一拍腦袋，相思之酒離身太久，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張底牌。
可他卻擺了擺手，解釋道：
“端木城主，現在的我不過是本體的一具分身，我的本體在壹號城中，麻煩你將酒交給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