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力量是被賜予的。”
“你以為整個天下都該匍匐在你的腳下。”
“將眾生視為可以隨意犧牲的草芥。”
“將那以人為食的妖魔當做可以利用的工具。”
“你以為這就是霸道？”
“不！”
衛莊的聲音猛然一冷。
“這不是霸道。”
“這隻不過是一個螻蟻忽然得到力量後的狂妄自大罷了！”
“你所謂的霸道。”
“不過是麵對弱者時的優越感。”
“真正的力量。”
“從來都不是對弱者的生殺予奪。”
“而是守護！”
“如陛下為了帝國數十年如一日的批閱公文。”
“如天師為了守護人道。”
“日夜奔波，殫心竭慮。”
“無有一刻得閒。”
“無有一日安坐寢宮。”
“受享富貴。”
“而你。”
“看看你都乾了些什麼吧！”
“項羽！”
“勾結妖魔。”
“破城殺人。”
“你有半分念過同為人族的那些弱者嗎？！”
“項羽！”
“你總說你是天命所歸。”
“可你卻連什麼是真正的天都搞不清楚。”
“在這個時代。”
“人就是天！”
“道庭之律即是天罰之律！”
“你不識真正的天數。”
“倒行逆施。”
“你的天命早在你選擇與妖魔為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那便是死！”
“現在。”
“帶著你那所謂的天命。”
“神魂俱碎於天地之間吧！”
“本座。”
“不會給你陰魂墜入冥府的機會！”
話音落下。
項羽心神巨震。
人就是天！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是天命所歸的霸王。
是蒼天眷顧之人。
這天下眾生都應匍匐在他的腳下。
可現在。
衛莊卻說。
人才是天？
何其荒謬！
人若為天。
那他項羽算什麼霸王？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此前在城主府時。
蝙蝠王提出血食要求的時候。
當時。
他很憤怒。
可。
他當時究竟在為什麼而怒？
是因為那蝙蝠王要以人為食嗎？
不……
項羽的神魂在顫抖。
不是的。
他根本沒有對那些黎民百姓有過半分憐憫。
他之所以憤怒。
是因為……
蝙蝠王。
一個被他視為工具的妖魔。
一條他隨手就可以捏死的狗。
竟然敢對他提出要求。
膽敢違逆他的意誌！
這才是他憤怒的來源。
那一刻。
他與衛莊口中那個得到力量後狂妄自大的螻蟻形象。
何其相似？
難道……
他項羽當真隻是一個隻會欺壓弱者之人？
難道他所謂的霸道。
真的隻是建立在弱者鮮血之上的優越感？
不！
不是的！
項羽的神魂在咆哮。
他出生至今。
大小何止百戰！
他所擊敗的從來都是強者！
他所斬殺的。
從來都是敢於阻擋在他麵前的敵人！
他的霸王之念。
是在一場又一場的血戰中。
用敵人的屍骨澆築而成！
是由其長勝不敗之經曆而誕生的！
這股意誌。
是刻在他神魂之中的烙印！
就算沒有天意垂青的霸王命格。
他也還是霸王！
天命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我的強大來自於我自己！
我的力量。
從來不是被誰賜予的！
念頭通達的這一刻。
項羽的神魂掙脫了衛莊言語帶來的心障。
他抬頭。
眼中流露出了昂揚的戰意。
怒吼震天道。
“衛莊！”
“你以為用這些話。”
“就能動搖我的道心嗎？！”
“不錯！”
“本霸王就是將眾生視為草芥！”
“在本霸王眼中。”
“擋我者。”
“皆為草芥！”
“逆我者。”
“皆為枯骨！”
“守護？”
“多麼冠冕堂皇的詞彙！”
“你們守護的所謂人道不過是那高坐於鹹陽宮中。”
“竊取了天下的嬴政！”
“本霸王要恢複的。”
“是曾經的周禮。”
“讓不同地方的人們能夠使用他們自己的文字。”
“記錄自己曆史！”
“而不是……”
“隻用秦籙！”
“被那暴君獨裁一切！”
“你說本霸王不識天數？”
“本霸王告訴你！”
“我就是天！”
“我之意誌就是天數！”
“至於勾結妖魔？”
“那又如何？”
“妖魔也好人也罷。”
“不過是本霸王霸業路上的棋子！”
“有用則留，無用則棄！”
“衛莊！”
“今日便讓你知道。”
“什麼。”
“是真正的霸王！”
“以命燃神，霸王臨塵！”
如雷般的怒吼聲落下。
嗡——
項羽身體從內到外燃燒了起來。
金色的火焰。
覆蓋了他的全身。
麵對必敗之局。
他毫不猶豫的將那霸王命格。
燃燒了！
以命燃神！
既然你說我的天命是這霸王命格。
那麼。
我項羽就此斬去此物！
金色的火焰將項羽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
形成了一尊頂天立地的戰神虛影。
鐺——
一聲可怖的鐘鳴之聲自太一誅邪劍龍體內響起。
音波所過之處。
空間泛起了肉眼可見的漣漪。
天穹上的雲層被排開。
大地轟隆作響。
無數沙石被碾為齏粉。
戰場之上。
無論是流沙一方，還是項氏一方。
所有正在激戰的法籙境強者。
在聽到這聲鐘鳴的刹那。
儘皆如遭雷擊。
不約而同的噴出了一道血箭。
“昂——”
一道痛嚎聲從太一誅邪劍龍口中響起。
緊接著。
哢嚓——
如同蛛網一般的裂紋在其腹部浮現。
衛莊臉色微變。
這項羽。
竟然如此果決。
自燃命格。
就算此戰項羽能夠活下來。
也不會再複曾經被天意垂青的霸王之象了。
但。
莫名的。
他倒是覺得。
此時的項羽更符合霸王二字。
“有趣。”
衛莊低沉冷聲。
“給我破！”
項羽口中發出雷鳴般的暴喝。
轟隆——
伴隨著驚天巨響。
太一誅邪劍龍的腹部炸裂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億萬道誅邪劍氣如天女散花般向四麵八方激射而去。
將天空割裂出一道道漆黑的口子。
在那破碎的劍氣風暴中心一道金炎破空而出。
隨後。
燃燒著金色烈焰的神鼎懸浮於項羽頭頂。
此刻的霸王神鼎。
鼎身之上。
金炎流轉，霸氣衝霄。
雖氣息萎靡。
但。
卻有了真正的霸王之意。
而後。
項羽看著衛莊。
目光沒有憤怒和憎惡。
隻是平靜的開口道。
“來日。”
“我會找回此局！”
話音未落。
項羽直接踏鼎而走。
風林火山四將見狀連忙跟著撤退。
龍且也在付出重傷的代價下。
逃出了赤練的絞殺。
衛莊看著項羽逃走的方向。
緩緩收起了神通。
太一誅邪劍龍。
項羽自燃命格破開他的神通。
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過。
這也無所謂。
下一次再見之時。
這位變得更強的霸王。
將成就他的果位！
他已經感受到了來自人道的垂青。
今日一戰。
讓他對於神職的理解更加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