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蛋手握鉤鐮槍,鎖定了一名黨項騎兵,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嘶鳴著朝著對方衝去。
那騎兵見狀,心中一慌,連忙舉槍反擊。
但是,他的槍頭卻是根本沒能刺透丁二蛋的棉甲,自己的胸膛卻是被鉤鐮槍瞬間穿透。
“嗬嗬~”
伴隨著骨頭摩擦聲音,二蛋抽出了鉤鐮槍,屍體重重的摔落下馬。
鉤鐮槍的優勢就在於此,前方的鐮刀分叉,不僅僅能勾馬腿、勾住敵人拽落下馬。
更重要的還是防止槍頭刺進敵人身體太深,關鍵時刻拔不出來。
短短的幾個呼吸間,戰鬥已經結束了。
白甲兵一對一,甚至是一對二的情況下,憑借著棉甲的防禦和兵器的鋒利,完全不落下風。
楊家兄弟煞氣騰騰的跟來,卻是發現自己僅僅是慢了十幾步而已,卻已經沒有出手的機會了。
大部分黨項騎兵被殺,隻有烏密斤等三人被打落下馬。
驚恐的趴在地上求饒。
“這~”
楊家兄弟臉色駭然,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騎兵。
他們到底來自何方?
而這個時候,丁二蛋慢慢的轉過頭來,冷厲的目光看向楊家兄弟和烏密斤等人。
低沉的聲音問道:“你們,誰知道附近哪裡有水源?”
“知道,便可免死。”
直到這個時候,楊守正才看清楚這些魔鬼騎兵的真正樣子。
穿著自己從來都沒見過的一種甲胄,連兩側的臉頰都被包裹了起來。
好在能辨認出來,他們都是漢人的麵孔,尤其是說話的這個看似頭領的人,竟然是一個少年,比自己還小呢。
這讓楊守正心中大受震動。
而旁邊的楊守敬反應更快,連忙的搶答道:“知道,知道。”
“我們剛剛路過的地方有一條小河。”
丁二蛋聽到這話,才立馬鬆了一口氣。
在沙漠中行軍,最重要的就是水源。
尤其是夜晚紮營的時候,必須要選擇一處靠近水源的地方。
這便是丁二蛋的任務。
“今晚的營地,有著落了。”
……
玉門關,矗立於大漠邊緣,如同一座孤獨的守望者,將河西走廊和西域,分割成為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天地。
正所謂‘春風不度玉門關’。
玉門關以東,雖然也是一片茫茫隔壁,但好歹能供人生存。
可是出了玉門關,,那就是一片真正的死亡之海,茫茫無際的大沙漠,埋葬了不知道多少骸骨。
距離最近的哈密力還需要走三百多裡。
而李驍大軍,沿著沙漠中的絲綢之路,走了五天才抵達了玉門關外。
全員騎兵的金州軍,帶著三萬多名回鶻步兵,所以才走的這麼慢。
這一路上,渴死、累死、病死的回鶻人不在少數,但是在死亡的威脅下,剩下的人都隻能咬牙挺到了玉門關外。
這一日清晨,一輪血紅的朝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將整片天空染成金紅色。
玉門關的城門緩緩開啟,商人們牽著駱駝、拉著貨車陸續走出了城門,進入了茫茫的沙漠。
一隊戍卒站在城門口,檢查著商人的貨物,是否有違禁物品。
直到隊頭的手裡多了幾枚散碎銀子,方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商人離去。
“頭兒,都已經兩天了,你說出去的那隊黨項人,咋還不回來?”
“不會死在沙漠裡了吧?”
一個年輕的戍卒好奇問道。
隊頭搖頭說道:“肯定是在沙漠裡麵找逃犯呢,或許今天就能回來了。”
說起這件事情來,戍卒們都來了興趣。
“聽說這次逃走的兩人,是朝廷大官的兒子。”
“大官打了敗仗,被抄了家,老慘了。”
“我就說嘛,要是普通的囚犯,哪用得著這麼大動乾戈的抓捕?做做樣子就行了。”
“聽說這兩人以前在軍中有些名氣,作戰勇猛,也是響當當的漢子,還是咱們漢人呢,倒是可惜了。”有戍卒搖頭歎息道。
隻不過話音剛落,周圍的戍卒都閉上了嘴巴,直勾勾的看著他。
此人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的訕笑幾聲。
漢夷之分在西夏,是一直都存在的問題。
因為黨項立國的時候隻是一個小民族,經過這些年的發展,西夏國內的人口數量,依舊是以漢人居多。
兩百多萬的人口中,漢人就有一百五十萬左右,占據了三分之二還要多。
其他的三分之一,才是黨項族、羌族、吐蕃、吐穀渾和回鶻等民族。
也正是因為巨大的人口差異,所以西夏當權者對漢人也是最為防備。
要是這名戍卒說的話,被城中黨項官員聽了去,此人不死也要脫層皮。
畢竟不僅僅是逃犯的問題,還有民族對立的問題,此事最為敏感。
“好了,現在是當值時間,都彆瞎聊了,好好看守城門。”隊頭看到又來了一隊商旅,便嗬斥住了話題。
不久後,隊頭忽然耳朵輕輕一動,目光下意識的看向了城外。
漫天黃沙,一眼看不到儘頭,但是他好像聽見了奇怪的聲音。
下一秒,隊頭的目光忽然一縮:“那是什麼?”
隻見沙漠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黑點。
“好像是一隊騎兵,難道是那隊黨項人回來了?”一名視力較好的年輕戍卒說道。
但是隊頭的眉頭卻是緊皺起來:“不對啊,那些黨項騎兵沒有這麼多人啊。”
隨著時間過去,那隊騎兵的模樣也是越發清晰起來。
霎那間,隊頭的神情變得無比驚恐,臉色蒼白,大聲喊道:“不好。”
“有敵人。”
“快關城門,去向將軍稟報。”
戍卒們也反應了過來,慌手慌腳的將木製城門關上。
隨後搖動了城牆上的鈴鐺。
“當當當當當~”
急促的銅鈴聲響起,讓城門附近的人頓時愣住了。
玉門關已經好多年沒有發生過戰爭了,這裡的人都快要忘記銅鈴代表的意義了。
當隊頭等人喊聲響起,這些人才恍然大悟。
“敵人,有敵人來了。”
“快,上城牆禦敵。”
聽見隊頭的大喊聲,一些玉門關的當地居民隻感覺荒謬。
玉門關是通往西域的關隘,出去就是茫茫無際的大沙漠,誰會來攻打玉門關?
高昌王國?
可是西夏與高昌王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戰爭,雙方接壤的地區都是一片荒蕪,沒有任何爭奪的價值。
百姓們下意識的以為,隊頭說胡話呢。
可是直到一陣低沉的轟鳴聲,伴隨著嘈雜的吼叫聲響起,城中的百姓們才開始慌亂起來。
“怎麼回事?”
“真的有敵人來了?”
“哪裡來的敵人?是高昌人嗎?”
百姓驚恐,而負責玉門關的守將這才慌慌張張的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
登上城頭一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而驚恐。
金州鐵騎如一條奔騰的鋼鐵巨龍,在廣袤無垠的大漠上浩蕩前行。
鐵騎轟鳴,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
當先頭騎兵靠近玉門關時,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仿若一場黃色風暴。
原本湛藍的天空瞬間被沙塵吞噬,能見度急劇下降。
城牆上的戍卒們瞪大雙眼,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們緊緊握住手中生鏽、殘缺的兵器,身體卻是止不住的顫抖。
那滾滾沙塵中,不斷湧出的鐵騎身影,讓他們心生絕望。
“這,這,這是什麼人?”
玉門關守將驚恐,眼前這一幕早已經將他嚇得瑟瑟發抖。
玉門關雖然是長城最後一座關隘,但是因為常年沒有發生過戰爭。
軍事職能已經嚴重退化,變成了一座商旅通行的驛站,為商人提供住宿、歇腳的便利。
而且過往的商人,都要繳納一筆過路費,這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所以玉門關的守將來此的目的,就是為了撈錢。
可是沒人告訴過他,竟然還要打仗啊。
“快,快~”
“快去敦煌彙報,玉門關遭遇強敵圍攻,請求支援!”
“人數,人數有,有十萬~”守將顫抖的聲音說道。
很快,大量的金州鐵騎已將玉門關層層包圍。
騎兵們整齊列陣,長槍林立,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鋼鐵壁壘。
戰馬嘶鳴聲、士兵呼喝聲、鎧甲碰撞聲此起彼伏,城牆上的戍卒們被這陣勢嚇得瑟瑟發抖,臉上滿是恐懼與無助。
金戈爭鳴,鐵騎縱橫。
大軍之中,全副棉甲的李驍,騎在高大的戰馬上,平靜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這座玉門關。
與想象中的截然不同,玉門關高達十米,但是城牆由厚重的黃土夯築而成,曆經風沙侵蝕,表麵早已斑駁不堪。
因為多年來沒有發生過戰爭的緣故,玉門關也已經很久沒有進行過修葺了。
關內關外,黃沙遍地,寸草不生,唯有幾株頑強的胡楊樹在風中搖曳,非常的淒涼而滄桑。
與高昌那種大城完全沒得比,頂多隻能算是一座西部小縣城。
“春風不度玉門關。”
“可我李驍,今日必要一覽關內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