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上章地圖)
“哞哞哞~”
湟州城門內,原本安靜的三十多頭犛牛,忽然開始不安的吼叫。
它們甩動著厚重的長毛,蹄子不安地刨著地麵,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緊閉的城門,像是感受到某種無形的威脅。
看到這一幕的李本忠,趕忙的讓手下人安撫犛牛。
同時一臉驚駭的看向城門外的方向,雖然因為城門阻擋了視線,什麼也看不見,但出於對危險的本能,李本忠似乎感覺到有某種恐怖的大凶之物在迅速逼近。
“難道是那群北疆蠻子的騎兵?”
李本忠神情緊繃,不由想到了老農說的話。
北疆蠻子的軍隊占領了河西走廊,出現在了大河以西,雖然還不知道與西夏軍的戰況如何。
但此刻能威脅到河湟穀地的,也隻有北疆蠻子了。
“快,找個地方躲起來。”李本忠大聲吼道。
轟鳴聲越來越近,原本湛藍如洗的高原天際線,此刻被一道白色線條撕裂。
數十麵白底紅邊日月戰旗如浪濤般翻湧,日月圖騰在陽光下流轉,似要將整片蒼穹都割裂。
當先的騎兵皆是精壯漢子,他們身著白底紅邊棉甲裹著鐵甲片,
奔騰的同時,口中還不斷發出野獸般的吼叫,用以恐嚇敵人。
“駕駕駕~”
“吼吼吼吼~”
馬蹄聲如雷,大地在震顫。
率領這支騎兵的,正是大虎。
黃河浮橋被燒,大河以西的土地隻剩下了西寧府還遊離在北疆鐵騎控製之外。
於是,大虎向李驍主動請纓,征討西寧府。
隻不過河湟穀地距離涼州城太遠,北疆軍很難徹底占領此地。
因為一旦西夏軍隊重返河西,將會直接掐斷河西走廊與河湟穀地之間的聯係。
所以,河湟穀地雖然富饒,但還不到真正占領此地的時候。
李驍真正的目標乃是位於河湟穀地的人口。
他們大都世代生活於此,已經初步適應了高原的環境。
李驍準備將這些百姓劫掠回去,以他們為基礎,組建訓練一支適應高原山地戰的部隊,為日後征討吐蕃做準備。
“傳令各千戶,包圍湟州四門,不許放走一個人。”大虎沉聲喝道。
“遵命。”
“吼吼吼吼~”
上千騎兵齊聲怒吼,聲浪直衝雲霄,向著湟州城四門合圍過去,驚得高原上的雄鷹都急速盤旋,不敢靠近。
湟州城隻是一座大型的堡寨罷了,規模不大,城牆也隻是用石頭和泥土壘鑄而成,高不過一丈有餘。
此時,湟州城的守將正站在城牆上,望著這鋪天蓋地而來的白色鐵流,握緊腰間長刀,麵色慘白,喉嚨發緊。
日月戰旗越來越近,仿佛已經能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肅殺之氣。
“北疆蠻子,是北疆蠻子沒錯。”
“該死的,他們竟然真的殺到湟州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副將忽然大聲喊道:“指揮使大人,快躲開。”
說著,便將守將撲倒在了城牆上。
這個時候,最前排的北疆騎兵已經搭箭拉弓,箭矢如蝗,破空之聲尖銳刺耳,直直朝著城頭射來。
接連不斷的慘叫聲響起,一些位於城頭上的士兵倒黴中箭。
就在城頭守軍陷入慌亂之時,北疆的虎尊炮發出了怒吼。
“轟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大地劇烈顫抖。
巴掌大的鐵彈如同黑色的流星,呼嘯著砸向城頭。
一炮正中東南角的瞭望塔,塔身瞬間崩塌,木屑與磚石四濺,塔內的三名士兵發出驚惶的叫聲,瞬間被掩埋在廢墟之下。
其他炮彈也幾乎全部落在了這一段城牆上,雖然無法在短時間內轟塌城牆,但也對牆體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麵對火炮的洗禮,這段城牆上的士兵瘋狂的逃竄,甚至直接向裡跳到了城牆下麵。
一丈多高,死不了。
但北疆的火炮是真的能要人性命。
等到三輪炮擊結束,這段四十多米長的城牆上,已經看不到一個守軍的人影了。
煙塵尚未散儘,一名叫劉福的北疆都尉便揮刀怒吼:“殺。”
身後三十多名精騎在同袍箭矢的掩護下,立刻向著城牆腳下衝了過去。
來自城牆上的箭矢反擊,射在他們的棉甲上卻無法造成任何傷害,守軍反倒是暴露了位置,遭到了城外北疆軍的集火射殺。
“架索!”
在劉福的嘶吼聲中,三十餘名騎兵甩出鐵鉤繩索,尖銳的倒刺深深紮進城牆裂縫。
士兵們踩著馬鐙借力騰空,雙臂青筋暴起猛地一拽繩索,短短兩次倒腳,便衝上了城頭。
“衝上去,殺!”
“蠻子登上來了,快,快攔住他們。”
湟州守將遠遠的看到這一幕,大驚失色,沙啞的聲音大聲呼喊道。
更是親自帶人向著這段空白的城牆殺過來。
若是無法將這群北疆蠻子趕下去,湟州城就完蛋了。
而此時的劉福最先登上城頭,還未等雙腳落地,他便抽出腰間鏈錘橫掃。
“喝!”
湟州城守將帶著兩名親兵舉著彎刀撲來,但下一秒卻被鏈錘的鐵蒺藜瞬間纏住了脖頸,狠狠一甩,鮮血如潑墨般濺在女牆上。
緊接著,身後又有兩名士兵跟上,一人拔刀迅速砍下,另一人持槍便捅,短短幾個呼吸間,三名敵軍便倒在了城牆上。
越來越多的北疆士兵衝上了城頭,他們以三人小組為單位迅速結陣。
在極短的時間內殺出了一道通道,跳下城牆,殺散了城門口的守軍,直接打開了城門。
北疆軍有著豐富的攻城經驗。
大城就由火炮狂轟,步兵攻城,破城後騎兵衝殺。
而對於湟州這種小型城牆,在火炮和箭矢的掩護下,身穿甲胄的騎兵用繩索跳上城頭,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
多次的戰爭中,這兩套方式無往不利,拿下小小的湟州城不在話下。
“噶嘖嘖嘖~”
看著木質城門被緩緩打開,大虎拔出騎兵刀,臉色冷厲,沉聲喝道:“中軍千戶,殺。”
大虎命令自己麾下的本部千戶,向著城內殺了進去。
而其他兩個左右千戶,則是繼續劫掠湟州城周邊的地方。
重點就是人丁、糧食以及河湟馬,犛牛等。
李驍準備引用河湟馬進行雜交配種,看能否繁衍出一種適應高原環境,且體力充沛、不易生病又兼顧速度的戰馬。
隨著城頭防線徹底崩潰,北疆軍如白色潮水般湧入湟州城,百姓們驚恐地尖叫著四散奔逃。
老婦人們攥著孫兒的手,跌跌撞撞地躲進狹窄的巷弄;年輕男子慌亂中打翻路邊的貨攤,年輕的婦人抱著吃奶的孩子藏進家中,關緊房門。
一隊身穿白甲的北疆士兵縱馬奔馳在主街道上,紅色的纓盔在風中揚起,馬蹄無情地踐踏著地麵,發出“噠噠”的轟鳴。
為首的百戶名叫馮長勝,手持長槍,槍尖挑著滴血的頭顱,追逐著逃散的人群,用漢語大聲喝道:“所有人全部蹲在地上,不許亂跑。”
“亂跑亂動者,殺無赦。”
湟州城在被西夏占領之後,雖然又遷移過來了部分黨項人,但是宋國的努力沒有白費,城中的人口還是漢人居多。
聽著百戶帶著濃烈燕雲口音的話,這些從關隴等地遷移過來的漢民們,在反應了片刻之後,終於明白了什麼意思。
紛紛蹲在了地上,生怕晚了一步,便落得槍尖上腦袋主人一樣的下場。
“大人,蠻子殺來了!”
大街上,一名屬下對著李本忠驚聲喊道。
誰也沒有想到,北疆騎兵竟然如此迅速的攻破了湟州城,原本以為怎麼也應該拉鋸幾天呢。
如今看來,北疆蠻子的戰鬥力遠超他們的想象,不僅是野戰驍勇,更是善於攻城。
“穩住,去那條巷子裡。”李本忠麵作鎮定,大聲命令道。
話音未落,一陣低沉的戰馬轟鳴聲在街道儘頭驟然響起。
百米開外的街角,十幾匹戰馬踏碎滿地狼藉,狂飆突進般衝了過來。
李本忠看清了,他們身上穿著一種從未見過的灰白色甲胄。
沒有鐵甲的冷厲金屬質感,反而像是麻布般粗糙。
表麵上滿是臟兮兮的泥土,掩蓋了原本的顏色,有些人的甲胄上還浸染著鮮血,馬背上還掛著幾顆新鮮的頭顱。
這幅場麵十分駭人。
即便是李本忠出身於南宋軍隊,在軍中多有戰功,但是麵對這幅場麵的時候,也是頓感滿滿的壓力撲麵而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北疆騎兵的樣子,全副武裝,煞氣騰騰,宛若地獄中殺來的魔鬼。
大半張臉龐全部藏在麵甲之中,唯有眼睛中透出凶狠的光澤,如同餓狼鎖定獵物般死死盯著李本忠一行人。
“殺!”
“抓住那些吐蕃人。”
馮長勝神色冷厲,揮舞著鉤鐮槍大聲喝道。
李本忠等人的衣服穿著明顯就是吐蕃人,而且還帶著三十多頭犛牛。
一眼就能看出是一隻肥羊,馮長勝怎麼願意放過他們?
要知道湟州這個地方,富裕也隻是相對的。
雖然適合種植糧食,但大部分的糧草早就被調去了苑川倉。
除了一些黨項貴族,普通百姓都是家無餘財,窮的叮當響。
所以,此次劫掠河湟穀地,單從財物方麵說,北疆軍肯定是入不敷出的。
甚至還需要李驍專門拿出一部分錢財,來激勵這支萬戶軍。
不過李驍也不虧,畢竟河湟穀地的人丁和戰馬,便是一筆寶貴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