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鄭均正式入住凝香閣。
與上次鄭均入住如此時,裝扮無兩樣。
“鄭公,此事小人確實不知情,請鄭公莫要怪罪,張某願意多加兩千枚止血丹來……”
站在凝香閣門口,張掌櫃汗如雨下,對著鄭均不斷的賠禮道歉,甚至咬牙要自己出一些資產,以來資助鄭均。
“張掌櫃客氣了,這張賊遣刺客來行刺鄭某,也是誰都未曾預料到的。”
鄭均也是微笑著對張掌櫃開口,似乎並沒有將遇刺的事情放在心上:“不過張掌櫃的好意,鄭某便領了,天色已晚,張掌櫃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雖然價值才幾千兩,但畢竟是白撿的,不要白不要。
聽到了鄭均的話語,張掌櫃這才長舒一口氣,然後恭敬請禮。
畢竟,他還有不少事兒呢。
比如,尋找被那石英替換走的三個藥鼎!
那可是濟世堂的財產!
要是真丟了,自己難辭其咎!
大掌櫃,怕是要殺了自己啊!
一念至此,張掌櫃便迅速離去,焦慮萬分。
而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鄭均則是回到了這凝香閣中,望了望周邊環境,閉目養神,開始運轉碎玉功進行調息。
同時,鄭均也要給自己的修行之路做一個規劃。
之前自己確實不必考慮太多,畢竟隻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外罡武者罷了,距離通竅還是有一段距離。
而如今,鄭均已經突破到了外罡三重的境界。
下一步,就是步入通竅境。
而通竅境,就是將武者的五竅打通。
以往真罡存於丹田之中,施展開來,經經脈遊動全身。
煉血境,淬煉體魄。
蓄氣境,蓄氣丹田。
外罡境,則是化氣為罡,強化經脈。
如今自己已經是外罡三重,經脈已強,那便要突破這五竅。
即舌、目、口、鼻、耳。
雖然指的是這五竅,但實際上要衝擊的竅門並非如此,而是指五臟開竅。
簡單來說,就是‘肝開竅於目,心開竅於舌,脾開竅於口,肺開竅於鼻,腎開竅於耳’。
舌、目、口、鼻、耳,分彆對應心、肝、脾、肺、腎。
從某種程度而言,也是強化自身的一種方式。
“碎玉功能讓我調集真罡,衝擊五竅,但衝開五竅之後,這碎玉功便是稀疏平常,與尋常功法無異,無法對我產生太大幫助了……”
鄭均盤腿坐下,在心中想著:“若是碎玉功至此結束,那麼碎玉門斷然不會出現什麼元丹武聖!碎玉門的那幾位前輩祖師,用的是什麼功法?”
“看來,還是要和南楚打交道。”
鄭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不過好在,不是很著急。
還能夠容忍自己修行到通竅巔峰。
想要突破元丹,就必須要獲得碎玉功後續功法。
當然,自己也要做兩手準備。
若是受製於南楚,那麼鄭均也乾脆轉修功法得了。
對於其他人而言,半路轉修,可能要花費許多時間。
但對於鄭均而言,確實麻煩了些,但代價沒那麼大。
畢竟,他有‘大道武書’在身,直接預支便可。
鄭均在心中想著,如今他的‘大道武書’,還有一個槽位可供預支。
不過鄭均暫時沒有什麼值得預支的武學,因此一直拖著,未曾預支。
他在等魏權的‘流影浮生’。
在妙心縣閉關了十四天,又來平章郡耽擱了一天。
這十五天,自己都沒有在魏權那裡‘打卡簽到’。
故若是想要拓印結束‘流影浮生’,還是需要十餘天的。
不過也無妨。
這十幾天,鄭均等得起。
一念至此,鄭均不由深吸一口氣,接著便開始盤膝坐下,閉目養神,以碎玉功為基礎,繼續開始虹吸周圍天地靈氣,供自己運功。
月光如水,灑在凝香閣的窗沿,鄭均盤膝而坐,周身真罡流轉,似有若無的玉色光華在他體內隱隱閃爍。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煉體似磨刀礪劍,不痛則鈍。’
鄭均心中默念,未曾有半分鬆懈。
他知道,這世間從未有過不勞而獲的力量,即便是身懷‘大道武書’這等逆天之物,也需以血汗為引,方能鑄就無上武道。
天道酬勤,武道無捷徑,唯有以血肉為階,方能登臨絕頂!
……
翌日,清晨。
軍校場中,符、方、卞、白、錢五家,共二百四十個煉血武者、十二個蓄氣武者。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尊外罡二重的武者,早早來到此地,整頓一切。
便是符家少家主,平章郡的功曹符離。
不過此刻,符離也已經早早辭了功曹的官職,轉而讓符家另一個子弟出任,本人,則是已經準備好前往康樂郡的打算了。
沒辦法。
鄭將軍一聲令下,他們也隻能如此了。
符離站在校場之中,迎著獵獵的寒風,心裡忐忑不安。
雖然他比鄭均還要年長十歲,但卻從未離開過平章郡,此番出征,上來就是要征伐,確實是讓符離有些不知所措。
“符公子。”
就在此時,符離耳畔傳來了一道明顯有些顫音的聲響。
符離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眼神微微有些驚恐的中年男子,正披著全套甲胄,哭喪著臉對符離拱手道:“不知您可是認得鄭將軍啊?鄭將軍是何等性格?我聽說鄭將軍睚眥必報,可是會報複我家……”
符離認得這人,是卞家之人,好像是卞家族主的堂弟,有蓄氣修為。
此番卞家派來的人,應該就是他了。
卞家也是倒黴。
畢竟當初卞家有一個子弟,名為卞況,也是個蓄氣武者,乃是滄海派弟子。
正是最先得罪鄭將軍的那幾個滄海派弟子之一。
甚至卞家一開始還想報複呢,隻是一直沒抽出空來,等他們準備報複的時候,卻已經聽到鄭均蓄氣斬外罡,威震平章的消息……
之後,便偃旗息鼓,表示卞況和他們家沒關係,不相乾。
不過話雖如此,但卞家也是一直惴惴不安,包括在昨夜的宴會上,卞家家主也是儘可能將自己藏匿起來,不敢露頭,生怕被鄭均注意到,然後想到當初之事了。
“鄭將軍與人和善,屢戰屢勝,乃治軍大將。”
符離開口勸慰這卞家子弟,同時似乎也是在勸慰自己:“如今我等應召入伍,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若是在戰場上建立功勳,或許能夠將家族的門楣,向上再抬一階。”
聽到了符離的話語,那卞家人還能怎麼辦呢?隻能微微感到心安。
不過就在這卞家蓄氣想要張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獵獵之聲,抬頭望去,正好見著鄭將軍虎步龍驤,邁步而來。
玄鐵澆築的校場地麵竟在鄭均腳下泛起漣漪,石磚縫間沉積數十年的灰燼在簌簌跳動。
“這?”
看到這一幕,全場駭然,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這位鄭將軍尚未展露真罡氣血,僅僅是行走時筋骨共鳴的律動,便引得周圍震顫,讓他們感到一股威勢襲來!
這就是通竅之下第一人嗎?!
怕是和通竅相比,也不逞多讓了!
鄭均步伐穩健,踏上了青石階,衣衫之上的暗金雲紋在日光下流轉如活物。
他目光掃過那些披著五種不同形態甲胄的練血武者,不由讚許的點頭:“倒是沒有給我陽奉陰違,不錯。”
意外之喜,這二百四十個煉血竟然都湊齊了。
算是這次難得的精銳了。
不過這五家子弟之間,肯定配合不行,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磨合。
而就在此時,符離則是上前一步,對著鄭均拱手道:“鄭將軍,我等已蓄勢待發,自帶了五天乾糧,還請將軍下達軍令!”
而鄭均見狀,不由滿意點頭,當即道:“不錯,符離,我令爾為驍勇軍統領,執掌這在場五家子弟與場外一千二百士卒,即日啟程,隨我馳援康樂郡!”
鄭均已經決定,將這平章郡的援軍,定番號為‘驍勇’了。
如此,鄭均治下便有四軍。
雖然這四軍人數有些抽象,尋常軍隊至少三五萬人,而他這裡的軍隊隻有三五千人。
但與其將這些來自天南海北,戰鬥風格各異的軍隊整合在一塊,還不如分開來指揮,至少架構不亂。
士兵,可以再招。
架構亂了,縱使有百萬大軍,也會被人打的抱頭鼠竄。
反正這四軍,都是在自己麾下。
外人,也看不出什麼問題來。
至於除了在場的這五家平章郡世家子弟之外,那外麵的一千二百人,就是博州其他郡馳援過來的歪瓜裂棗。
多是娃娃兵,實力鮮有煉血。
除卻一二十人外,都是尋常民壯。
壯聲勢也不錯,而且娃娃兵也可以,養上幾年,也是一軍精銳的骨乾了。
“諾!”
符離聞言,也是精神大震,當即拱手稱是。
不過……
鄭均現在也沒有什麼時間可以耽誤在這裡練兵了。
他隻是略微停頓了一下,便在這獵獵作響的旗幟下,以真罡提氣,揚聲道:“既如此,驍勇軍即刻兵發康樂郡,隨本將征討叛亂逆賊!”
“殺!”
……
“殺!”
康樂郡外,喊殺聲連天。
護城河的水早已渾濁不堪,浮屍與斷戟將水麵分割成無數碎鏡。
一個流寇踩著同袍屍體,想要朝著前方攀爬,但還沒來得及到城下,就被城頭潑下的滾油澆中麵門。
“啊!”
他慘叫著跌入河中時,手中火把恰好引燃了水麵漂浮的火油,整個人瞬間化作一團掙紮的火球。
“放箭,放箭!”
陳敬仲站在城牆之上,發絲雜亂,指揮射箭。
其本人,也是親自彎弓搭箭,射出一箭,炸開了數朵血肉之花。
昨夜,流寇大軍攻至城下,準備攻城。
淩晨時分,流寇大軍便正式攻城。
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流寇,完全數不清有多少人。
畢竟,除卻正式軍隊之外,張本功的部隊每次攻城之時,都會裹挾大批的尋常百姓,而劉炎、左品此番裹挾了至少五六萬的百姓過來,配合他們原本的兩萬士卒,倒是可以冒充一次‘十萬大軍’。
一波波的進攻被擊退,康樂郡城的城牆,沒有留下任何的豁口。
而就在此時,流寇軍中,綻放出耀眼的光芒。
定睛望去,卻見有一支五千人的軍隊已經結陣,有一員披著鐵甲的賊寇大將,正手持長矛,傲立於陣中,遙望康樂郡城,揮出一矛!
“殺!”
寒潮裹挾著鐵鏽味的朔風掠過康樂城頭,赤紅真罡瞬間席卷而來,化為一道數丈火蛟,奔著城牆便轟殺而來!
“轟!”
一聲巨響,火蛟吞吐,在城牆上劃出熔岩般的巨大裂痕。
而陳敬仲見狀,不由暗叫一聲不好,連忙指揮軍隊,準備以軍陣進行反擊。
不過就在此時,卻見賊寇軍中的陣型退去,繼續換上了如同潮水般洶湧的流民。
前赴後繼,爭相踩踏。
見此,陳敬仲也頗為無奈,隻能繼續組織守城,同時吩咐左右士卒,加緊搶修城牆,往陣盤之中增添靈氣。
而流寇軍中,方才轟出一矛的大將,正是流寇軍中知名將軍劉炎。
劉炎此刻,正端坐在軍帳之中,好不痛快。
方才那一矛,便是他結陣揮舞而出,主要是為了試探這康樂郡城牆的強度。
畢竟郡城一級的城牆,多是增添了陣盤相護。
但陣盤需要天地靈氣作為能源,每一次攻擊,都是消耗天地靈氣,這次就是試探這康樂郡能支撐多久。
“看來康樂郡城的陣盤十分尋常……畢竟也是,平原之城,無險可守,又能有什麼厲害的陣盤呢?”
劉炎冷笑一聲,望向帳下左右將軍,不由哈哈大笑。
此番賊寇軍中,他劉炎負責南門,最為難纏。
左品負責東門進攻,張補負責西門進攻。
唯獨北門,隻有一兩千人小部,並無任何進攻。
比較常見的圍三缺一罷了。
此番圍攻城池,就合該如此。
“將軍,咱們什麼時候去破城?”
一個滿臉胡須的外罡一重將領站起身來,張口詢問劉炎,獰笑道:“俺已經憋了好久,想要屠城許久了!”
“慢慢來打,城中守軍約在五千至八千人,我軍雖然人數眾多,但卻隻有兩萬為核心士卒,不容有失,攻城自當要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