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旌旗獵獵,沙場嘶鳴。
鄭均刀鋒斜指地麵,踏過泥濘中的屍首與焦屍,雪守刀已卷起碧色狂潮。
刀光分化出一道道青金虛影,每道虛影都裹著旋轉的水罡漩渦,最前排的老營兵剛架起盾牌便被這漩渦卷入其中,整個人就被絞成漫天肉糜,慘叫連連,鮮血狂飆。
雨水與鮮血混在一起,顯得分外妖豔,泥濘之中儘是流不儘的殷紅血水。
迎著倒灌的雨水,鮑嘉持矛,淡黃真罡自體內洶湧澎湃,不顧被雨水所打濕的頭發,厲聲喝道:“列陣向前,莫要亂了陣腳!他們隻有二三百眾,我軍跟隨張王,自肅州起,橫行天下,無所敵手!今日三千之眾,又豈能懼怕他們,滅了自家威風?”
說罷,身旁的老營兵們血氣林立,開始如推土機一般,摧枯拉朽的屠戮周邊所有平章郡援軍。
實力強悍。
鄭均見此,不由雙眸一眯,殺意彌漫。
在這漫天大雨之中,鄭均手持雪守刀,淥水斬蛟開始釋放出蔚藍、翠綠的刀罡,滿地流淌的血水突然開始逆流,鄭均甩刀映照的身影裡,隱約有蛟龍虛影仰天嘶鳴。
“昂——!!!”
蛟龍抬首,淥水蒼蛟猙獰翻飛而來,順著鄭均的刀鋒,化為一道道碧色狂潮,朝著還在不斷集結在鮑嘉身邊的老營兵殺去。
趁著他們還沒有徹底集結,必須一舉破之!
“殺!”
在鄭均蛟龍抬首的瞬息之間,三家子弟咬緊牙關,血氣上湧,跟隨著鄭均一同朝著那老營兵的方向殺去。
兩道鐵幕在這一刻,也是猛烈地撞到了一起。
矛杆折斷的脆響炸開時,前排士兵的喉管已被豁開,血柱噴濺在後方同袍的鐵鱗甲上,混在雨水之中,消弭無形。
暴雨將血水衝成粉紅沼澤,刀槍劍戟裹挾著殺意,砍殺過去,無數人尖嘯著中刀,混著腦漿的血泡在暴雨中,炸成了一朵朵血花。
短兵相接,而鄭均也已經殺進陣中!
軍旗獵獵翻卷間,鄭均刀鋒橫切,最前方以盾兵列陣的老營兵嚴陣以待,而鄭鈞真罡凝成的淥水蒼蛟裹著雪守刀,刃口過處老營兵連人帶盾斷作兩段。
“攔住他,攔住他!”
盾陣已破,後方槍兵林立上前,而鄭均隻是手中雪守刀一卷,碧色刀罡已經卷起,三排玄鐵槍頭齊齊斬斷。士卒脖頸泛起一陣灼痛,頭顱已隨沸騰的血漿,潑在了後排老營兵的盔甲上。
“那什麼鮑嘉,不是要與我一戰嗎?!”
刀劈血路,鄭均英姿煥發,持刀上前,淥水斬蛟不斷縱橫,掀起一層層血浪,以真罡揚聲道:“何故躲在甲士身後,不敢與我一戰?!”
聲音如大呂黃鐘,激蕩在半個戰場之上。
那年輕戰將鮑嘉聞言,不由臉色極為難看,握緊了手中大刀,但卻不敢回應,隻是咬牙喊道:“弟兄們,衝殺過去,我們人多,就算是圍死,也能耗得這鄭均真罡耗儘!”
鮑嘉的想法就是如此。
以人數消耗鄭均。
讓他殺!
他能殺多少人?
雖然鄭均強悍無比,衝殺敵陣,如入無人之境,但歸根結底,他隻是一個外罡境罷了,他能如何?!
總有一時,真罡終將耗儘,他能夠如何?!
想到這裡,鮑嘉不由深吸一口氣,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也隻能如此了。
鄭均的強悍,讓鮑嘉有些沒想到的。
劉炎將軍都被他斬了,他這等實力,真的隻是一個外罡嗎?!
不過,在鮑嘉說出這句話之後,身旁的老營兵們震動萬分,眼神之中流轉過一抹異樣的光芒,心中自然是不爽利至極。
讓我們去消耗這鄭均的真罡?
那家夥真罡似是無窮無儘,看樣子至少要殺死我們上千人才能罷休,你怎麼不上?
結陣之後,主將被斬、副將畏敵不前,這算個什麼事兒?!
老營兵們心中思緒活絡,已經有大批逃兵開始脫離戰場,朝著回路而去。
而此刻,軍中另一員外罡將領喬旭,則是眸光之中閃過一抹異色。
鄭均凶猛異常,輕而易舉解決了劉炎。
如此驍勇,若是讓他去了康樂郡,怕是大軍難及。
那什麼盧先生、左品、張補,都不是他的對手啊!
張王如今深陷三位通竅大將的圍剿之中,大義政權岌岌可危,既然如此,為何不趁此機會,給鄭均獻上一份誠意十足的投名狀呢?
一念至此,喬旭隻是略微思索了一番後,便趁其不備,一刀砍殺了一名蓄氣流寇,揚聲道:“弟兄們,這鮑嘉是用咱們的命來當墊腳石啊!殺了鮑嘉,一起投了鄭將軍,何不逍遙快活?”
“我聽聞,昔日趙哲等三將棄暗投明,便是在鄭將軍麾下,如今趙哲已官拜康樂長史,為鄭將軍肱骨,我等久經戰陣,若是倒戈來降,鄭將軍必以禮相待,重用我等!”
此言呼嘯而出,周圍不少老營兵當即震動。
而正在前方率軍砍殺而來的鄭均,也是眸光一凝。
有意思。
不過聽到這句話,最為震蕩的便是鮑嘉。
鮑嘉勃然大怒,當即催動真罡,朝著喬旭衝殺過去,最終喝罵道:“好你個狗東西,昔日隨張王在宣州城下廝殺,你部負傷被圍,張王親冒箭雨,殺入敵陣將你救出,你就這麼報答張王的?!”
“如此動搖軍心,我先斬你!”
說罷,鮑嘉便催動淡黃真罡,集老營兵軍陣之力,斬向喬旭!
喬旭見此,不由心中驚慌。
畢竟鮑嘉可是在軍陣之中,他的一刀,可並非是尋常時刻的一刀能夠媲美的。
不過喬旭方才的話語,倒是讓不少老營兵內心動蕩,因此在麵對鮑嘉的集陣之時,也是心不由衷,慢慢放緩了血氣提供,讓鮑嘉能夠施展的血氣少了不少。
不過如此,還是強悍至極。
但喬旭,倒是能夠勉強戰上一場了。
“鏘!”
雨簾被淡黃罡氣撕開裂痕,鮑嘉的環首刀裹著戍邊軍血煞,朝著喬旭劈去,摧枯拉朽的劈碎了喬旭施展的黑色真罡,潰散的黑色真罡在泥漿裡嘶鳴,像被沸水澆灌的毒蛇。
“竟然如此強悍?!”
喬旭接過這一刀,當即感覺有些駭然,也來不及結陣,當即想要遁逃而走。
反正他的言語已經攻心,接下來隻要活著就行。
喬旭正要遁入雨幕,卻發現滿地積水竟泛起淡黃光暈。
原來那鮑嘉已經改了陣型,以真罡浩蕩過來,鎖死周圍地勢。
見此,喬旭不由慌了起來。
而鮑嘉,也是麵容猙獰至極。
他想要表達的核心觀點隻有一個。
打不過鄭均,還打不過你了?
此刻,鮑嘉隻想要將自己在鄭均身上受到的屈辱,儘數在喬旭這個叛徒身上,找回來!
叛徒比敵人,更可恨!
一刀接著一刀,喬旭已經有些招架不及。
又一刀劈下,喬旭拚死凝出的玄冥爪印堪堪抵住刀鋒,黑黃兩色罡氣對撞處,雨滴炸成環狀氣浪,但喬旭也是被這強悍的真罡給擊傷。
“你這叛徒,受死!“
鮑嘉暴喝聲震碎最後半尺雨幕,第十刀裹挾著軍陣血煞,當頭劈下!
見此情況,喬旭已經是肝膽俱裂,正欲出聲求饒,但淡黃刀罡已貫穿百會穴,瞬息之間便已經被斬斷!
周邊老營兵隻見鮑嘉刀尖上挑著半截脊骨,而喬旭殘軀正在軍靴踐踏下化作泥漿。
斬殺了喬旭之後,鮑嘉氣沉丹田,當即揚聲道:“兄弟們,莫要被這奸佞小人蠱惑,我們……”
然而鮑嘉的話還沒說完,便忽然感覺身旁出現了一道極其強悍的氣浪,登時令他汗毛炸立,回頭望去,便見鄭均已經殺到了他的麵前。
見鮑嘉如此,鄭均手中雪守刀已經閃爍出一行白色匹練,冰冷無情道:“你給我添了不少麻煩,也該去死了!”
一瞬間,一股磅礴殺意撲麵襲來,讓鮑嘉冷汗直流。
他意圖抵擋,但鄭均來得實在是太快、太急。
隻是瞬息間,便已是人頭落地,雙目瞪得老大。
鮑嘉死後,軍陣驟然一懈。
而在鮑嘉死後,這三千人的三個外罡,儘數死絕。
剩下的老營兵們戰戰兢兢,一時之間在這雨幕中,再度傳來了一些棄刃跪地聲。
不過這一次,鄭均卻是冰冷至極,手中青金真罡一卷,將第一次投降的老營兵以及跟隨喬旭倒戈的那二三十老營兵卷中,接著揚聲道:“先前降者的七十六人免死,其餘不受降,儘數誅殺!”
一時之間,那些後投降的老營兵驚愕,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來,便被士卒斬殺。
全場亂做了一團,大批老營兵也沒了反抗的心思,開始出現潰逃。
鄭均手持雪守刀,追殺了過去,在這雨幕之中,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而他的麵前,也浮現出了鎏金小字。
【奇正結合,斬將破敵。‘淥水斬蛟’償還進度+348,當前償還進度:1072/3000。】
這次的加成,倒是不少。
鄭均在心中暗自思忖。
那劉炎的本領,其實還蠻高。
他用的是一種猛火真罡,看來出身不俗,能夠在蓄氣時便吞服大量地煞之氣以凝聚特殊真罡,絕對出身大家。
難怪是張本功麾下大將。
這樣的人,是有衝擊通竅的希望。
不過一切都沒有任何作用了。
如今的他,已經是化為了一具屍體。
而很快,戰場廝殺結束。
老營兵大批潰逃,戰場局勢明顯是一邊倒。
鄭均望向符離陣中,卻見符離麵色慘白,怕是受了不輕的傷勢,而軍陣之中,更是沒剩下幾人,聚集在符離身旁的,隻有寥寥二三百人罷了。
再加上自己身旁跟隨衝鋒廝殺之士,合兵四百餘人。
加上方才降兵,也才五百人。
其中,還有近二百的傷兵。
當然,這麼短的時間,老營兵也是不太可能瞬殺千人。
第一波,老營兵大概隻殺了六百人左右,其餘四百人,直接潰逃不知所蹤了。
“還行,還能留下這二三百人啊。”
鄭均在心中想著,接著便揚聲道:“符離,就地整頓傷員!其餘健全者,扒賊兵明光鎧,以白布為係,略作整頓,與那潰兵一起,掩殺過去,嚇嚇那些賊兵!”
天降大雨,傷者傷口容易感染。
鄭均便不用他們一起衝殺了。
還是在符離的帶領下,就地療傷吧。
免得非戰鬥減員。
“是!”
聽到了鄭均聲音之後,方才跟隨鄭均一舉破敵的平章郡家族子弟各個龍精虎猛,精神高昂,齊聲呼喊,聲威震天。
至於被鄭均當做‘誘餌’的軍隊,因死傷過重,氣勢倒是弱了許多,甚至有些恐慌,不願參戰。
對此,鄭均心中如明鏡。
此戰之後,平章郡的援兵可以發撫恤金和丹藥,送回平章郡了。
隻留下這些跟自己體會過衝陣本領的家族子弟。
如此,也能立個典型。
鼓勵良家子加入軍隊。
……
康樂郡城之下,盧家族人,外罡巔峰的武者盧承弼代替劉炎進行指揮攻城。
他身旁,則是站著兩員將領。
一者,乃是先前不動腦子,被劉炎嗬斥的外罡二重將領周寅。
另一者,便是劉炎的族弟,外罡一重將領劉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