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河水,奔騰不息。
便是隔著很遠距離,都能聽到嘩啦啦的水聲。
前幾日又淅淅瀝瀝的下了場小雨,雨不大,時間很長,是以伊洛河的河水還是相當湍急。也不知那高陽郡主會不會水……不對,這般湍急的河水,便是會遊泳大概也會被水底漩渦卷走,除非是武道高手。
腦子裡便浮現出高陽郡主的身影。
飽滿婀娜,風姿綽約。
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但,應該是不會武的。
宋言便歎了口氣,倒不是說他對高陽郡主有什麼特殊的感情,畢竟兩人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相比較高陽甚至是明月還更熟悉一點。至於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帶不來什麼親情,純粹隻是覺得這樣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就這麼沒了,怪可惜的。
關於如何解決這次的麻煩他心中是有一條方案的,但並沒有告知那護院,隻是說出了楊銘和宋哲的名字。
究竟要如何做,就看房海的選擇了。雖說和房海認識的時間不算長,但對這個老頭宋言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可如果房海選擇另一條路,那以後大概就隻能成為敵人了。
更何況,雖說禍水東引,但未必就冤枉了宋哲和楊銘。
兩人突然出現在鬆州府,洛天樞都沒能將他們揪出來,這般行徑,足以說明兩人並不是遊山玩水,所圖甚大。先殺高陽,再殺房俊,挑起皇族和房家的衝突,自己則是躲在後麵坐收漁翁之利,這也很像是宋哲的手段。
當然,這些隻是宋言的推測。
至於證據嗎,如果房海真想這麼做的話,那證據要多少有多少。
其實很多人,做壞事的時候百無禁忌,查到頭上的時候便開始要求證據,他們唯有在對自身有利的時候才會想起律法這種東西。
隻是,你都直接動手殺人了,咱稍微編造一點證據陷害你一下,難道很過分嗎?
宋言便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瑣事,他招呼四周的重甲兵起身,準備開始下一輪的趕路,必須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處能安營紮寨的場所。
夜晚行軍,縱然是重甲兵也是危險重重。
至於鬆州府的事情,大約輪不到他操心。
即便事情真的走到了最壞的地步,還剩下的五千備倭兵,也足以穩住局麵,他相信以洛玉衡的手段,不至於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
……
鬆州城,房府。
洛玉衡剛到門前,便聽到一陣陣哭天搶地的悲鳴。
是江妙君的聲音。
門子是認識洛玉衡的,可能也得了房海的交代,並未阻攔,隻是麵帶悲切的讓洛玉衡進去。到得前院,便看到江妙君撲在房俊的屍體上嚎啕大哭,房俊死的很慘,肚子上全都是刀子捅出來的窟窿,裡麵的內臟估計都爛了。
那張灰白的臉,甚至還維持著驚駭,不可置信的表情。
旁邊站著不少護院,一個個臉色悲切憤怒,若是凶手敢出現在這裡怕不是會被這群護院直接扒了皮,畢竟房俊雖然嗜好有點特殊,但對房府的下人還是不錯的。
房海則是坐在一旁。
終究是房家嫡子,是鬆陽侯,大風大浪經曆的多了,該有的定性還是有的,至少看起來不像江妙君那樣崩潰,可臉色仍舊蒼白。對於房海來說,他麵對的麻煩遠比江妙君要多,嫡子死亡,他在房家的地位也會動搖。房家其他幾房的兄弟可不會在意什麼,絕對會趁著這個機會將他按下去。
“我的兒啊……”
“你死的好慘啊。”
“娘親一定會為你報仇,不管是誰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江妙君的聲音不時鑽進房海耳朵,讓本就糟糕的心情變的愈發煩躁,便是眉頭也緊鎖在一起,抬頭便想要訓斥江妙君一句,卻發現了洛玉衡的身影,便連忙從椅子上起身:“長公主殿下……”
長公主!
這三個字就像是觸動了什麼機關,江妙君的身子猛地一個激靈便抬起頭來,一雙猩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洛玉衡,那眼神就像是擇人而噬的野獸,充斥著瘋狂和怨毒。下一秒,江妙君便從地麵上爬了起來,完全沒有半點侯爵夫人的優雅和姿態,像是一個瘋子張牙舞爪的衝著洛玉衡撲了過去。
“洛玉衡,你這個賤人,你還敢來這裡,俊兒就是你害死的,你還我兒子命來。”
尖叫著,手指便衝著洛玉衡的臉上抓扯過去。
看著這一幕,不少護院,小廝和婢女都忍不住搖頭。
大公子死了,大家都很傷心,但你也不能逮著一個人便說人家是凶手吧?知道你跟長公主關係很差,可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將謀殺大公子的罪名扣在長公主頭上啊。
洛玉衡身後,張三幾人下意識手就落在了腰間的佩刀之上,一旦江妙君靠近到一定程度,長刀將會瞬間斬斷江妙君的腦袋。
可就在這時,洛玉衡卻是搖了搖頭,示意幾人不要輕舉妄動,旋即將視線投向房海,隻見房海一張臉扭曲的近乎猙獰,陡然間一聲爆喝:“都給我攔住這賤人。”
得到老爺的命令,幾個婢女連忙衝過去,好懸將江妙君給攔住。
可現在江妙君明顯已經失控了,她的腦子裡隻剩下為兒子報仇這一個念頭,隻想要掐死洛玉衡,身子便拚命的掙紮著,衣衫散亂,口子崩開,便是頭發都變的亂糟糟的,口中尖叫連連:
“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敢攔我?我是侯府主母,信不信我把你們都打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