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帝的,心思都重。
錦衣衛終究還是要建起來才行,隻是青鸞的出現,多少也算是給錦衣衛的創建拉扯出來了一點時間。
嘴角稍稍勾起一絲弧線:“說起來,既然你是掌握情報的,那應該知曉很多事情吧,朝堂上的事情是否了解?”
青鸞看了一眼宋言,然後眸子又重新垂落:“了解一些。”
“既然這樣,那你可知道,朝堂對錢耀祖的處置什麼時候下來?”宋言手指在桌子上輕輕點著,貌似隨意的問道。
青鸞咬了咬嘴唇:“朝堂並不準備處理錢耀祖。”
話音剛落,青鸞便覺得一陣寒風襲來,難以名狀的涼意,讓青鸞感覺渾身上下都是雞皮疙瘩。
喉嚨中更是發乾,她偷偷摸摸的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宋言,隻看宋言原本還算正常的麵色,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後瞬間變的極為陰沉,她不明白,宋言不過隻是一個五品武者,她可是八品。
為何能在宋言身上感知到如此這般徹骨的寒意?
身子幾乎都快要凍僵。
呼呼吹的夜風,仿佛變成了厲鬼的嚎叫。
“不準備處理錢耀祖?”宋言的聲音略帶陰冷:“若是我沒記錯,我讓長公主和房海準備的奏章可是相當充分,便是連證據也放在裡麵,那錢耀祖私自和女真人議和,甚至搜刮平陽府本就所剩無多的糧食,抓捕寧國的女人送給女真糟踐,這種人渣,朝堂居然不準備處置?”
隨著宋言的聲音,四周更是陰風陣陣。
青鸞原本還有些紅潤的臉龐都變的一片煞白,看不到半點血色:“回稟郡馬爺,明麵上的奏章,還沒入尚書省就被攔了下來。”
“尚書令房德都不知道這些奏章存在。”
宋言緩緩舒了口氣,看來,房德也被架空的不輕啊。
雖然是尚書令,但奏章這些東西也是經過下屬,然後才會擺在房德麵前,隻怕尚書省中有西林書院的人,瞧見有對錢耀祖不利的奏章,便直接給抽走了。
“那陛下那邊呢?”
“奏章可是一式兩份,一份送入尚書省,一份可是走的長公主的渠道,直接遞交給寧和帝,莫非寧和帝打算視而不見?”宋言挑了挑眉毛,語氣已經有些不太客氣。
青鸞悄悄吞了口口水,這位爺,當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啊。
在短暫的遲疑了一下之後,青鸞這才再次開口:“回稟郡馬爺,陛下讓我傳口諭給您,現在寧國內憂外患,錢耀祖雖戮行無道,然,現如今的寧國無力同女真開戰。”
“待到陛下穩住局麵,定然會將錢耀祖千刀萬剮。”
宋言大概能明白寧和帝的想法。
好不容易才弄了這幾千兵出來,之前絞殺倭寇,雖戰果喜人,但多是依靠陰謀詭計,一旦女真來攻城,那就是硬碰硬的廝殺。
寧和帝實在是不想看到這為數不多的家底,在這個時候折了去。
很明顯,在寧和帝心中,保住洛家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在江山麵前,百姓也隻能往後讓一讓。
畢竟,苦一苦百姓嘛。
曆朝曆代都是這麼來的。
宋言沒辦法去責怪寧和帝什麼,對於一個皇帝來說這應該是極為正常的,縱然是那些名留青史的千古一帝,在國家和百姓之間,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
隻是……他不是皇帝。
他隻是一個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稍稍改變一下這個世界的穿越者。
眼簾垂落下去,宋言臉上寒意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感覺不到溫度的冷漠:“你麾下,有多少人?”
“十三人。”
“全部派遣出去,調查一下福王和晉地八大家。”
青鸞又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宋言,她可是直屬皇帝的皇城司啊,居然讓皇城司去調查一個親王,這好嗎?
“至於你,返回東陵,替我傳達一下消息。”
“第一,烏古論部落,兩萬女真人,族滅。”
嘶。
青鸞的身子微微一顫,就知道這煞星到了遼東不會那麼安生,可再怎麼也想不到,這才不足一月功夫,便覆滅女真一個部落。
族滅?
那可是男女老幼,一個不留啊。
這種事情,也唯有眼前這位屠夫能做的出來了。
“第二,錢耀祖的命我要定了,道君佛陀來了都沒用,我說的。”
青鸞重重吐了口氣,能成為人字號的小隊長,青鸞很是聰明,她很清楚,當這些內容轉交給陛下的時候,自然是要稍微潤潤色的,不能這麼直白的轉述,實在是太僭越了。
她更能看出來,郡馬爺讓自己傳達消息的目的,是讓陛下有足夠的時間,去琢磨一下錢耀祖死了之後,該如何給他擦屁股。
畢竟這可是一州刺史。
擅殺一州刺史,誅九族都不過分的。
“最後,到了東陵再幫我查一下陸……算了不用了。”
陸元正應該是福王埋的極深的一條線,還是在東陵這種敏感的地方,怕是兩人之間的關係,早就已經斷的乾乾淨淨,這時候去查,根本查不出來什麼東西。
“那屬下暫且告退。”青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若是有什麼消息,她們會聯絡半夏姐。”
言必,青鸞的身子逐漸後退,最終徹底淹沒在一片漆黑之中。
就在青鸞離開之後,另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自宋言身後出現,卻是花憐月。
當青鸞出現的時候,花憐月便已經感知到了,隻是一直藏身於黑暗,青鸞沒有威脅相公的意思,她便不會出手。
高挑的身子慢慢走到了宋言身後,一雙修長的胳膊圈住了宋言的脖子,雙手搭在胸口,輕輕劃著圈圈,帶起些微的瘙癢:
“相公很生氣?”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些微溫潤,在耳朵旁邊響起。
“有點。”
“楚國的皇帝也稱得上英明神武,可若是麵臨寧國這樣的情況,應該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我明白……”宋言咧嘴一笑:“可我不是皇帝……隻是話又說回來,連自家百姓都保護不了,那還做什麼皇帝?”
花憐月的身子慢慢挪到了宋言懷裡,依偎在宋言胸口。
雖說年齡比宋言更大,可花憐月卻也不介意偶爾做出一些更為親密的舉動,一雙白嫩的小手輕輕摩挲著男人的臉。
屠夫?
善人?
花憐月甚至有些好奇,究竟哪一邊才是相公真正的模樣?
還真是大膽,這般大逆不道的話都能說的出來。
“明天,我要離開一趟。”
“去哪兒?”
“回楚國,這一次離開的終歸太過突兀,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一下。”抿了抿唇,花憐月說道:“如果可以,我看能不能把我那徒弟帶過來。”
“她身上的寒毒,雖然不似我這般誇張,卻也是極為難熬的。”
宋言有些無奈。
似乎沒人征求自己的意見,一個個都把自己當成解毒丸了是吧?
“那你自己呢?寒毒現在怎樣?”
“雖然沒有痊愈,但至少不會扛不過去。”
宋言嗬嗬一笑:“既然如此,那離彆之前,就再來化解一下寒毒。”
花憐月的俏臉上泛起些微紅潤,似是有些害羞,卻終究沒有拒絕,一雙小手隻是用力抓住了宋言的胳膊。
抱起懷中佳人,徑直走向不遠處的房間。
這一次,力道控製的不錯,至少衣服沒有化作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