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林向晚不是第一個對宋言這麼說的人,上一個是楊妙清。
在她和宋震死掉的那個晚上,楊妙清眼見宋震被誅殺,精神崩潰之下說出隱藏多年的秘密:宋言的母親在被宋鴻濤搶回國公府的時候已有了身孕,而宋鴻濤對此並不知曉。
對楊妙清的話,宋言將信將疑。
這種事情,不是隻靠楊妙清一番話就能做出判斷的,更何況那時候楊妙清已經快死了,多半還存著挑撥關係,借著他的手除掉宋鴻濤的心思,可信度存疑。在那之後,宋言也進行過一番調查,可惜事情過去太久,很難調查出來有用的信息,最終隻能擱置。
真正讓宋言驚訝的是,宋安為何會知道這個秘密?
莫非是楊妙清告知的?
這不可能,在楊妙清心裡唯有宋震才是親兒子,其他都是流著宋家血的雜種,他們活著就是在不斷提醒楊妙清,她是多麼的肮臟。
在這種心態下,楊妙清不可能將真正的秘密告知宋安。
林向晚是個聰明的,見宋言麵色便知他要好好消化一下這些內容,也就閉口不言。
宋言陷入沉思之中。
事情好像忽然間變的更複雜了。
他用力吸了口氣,努力將腦海中駁雜的情報,一絲一縷的理順。
首先,宋鴻濤。
倒是小瞧了這人,他已知曉自己並非他親子,居然還能裝作無事發生的模樣,便是和自己相處也同之前沒有任何區彆,維係著一種稍顯尷尬的疏離。
果然,這種老狐狸就沒有一個簡單的。
至於宋安叮囑的索要配方的事情,宋鴻濤更是完全沒有提起,這一點宋言也能理解。
畢竟宋安也不是他的娃,於宋鴻濤來說大概還希望能看到宋言和宋安,宋淮幾人鬥個你死我活,頭破血流。
有夠陰險的。
而宋鴻濤知曉真相,應是通過宋安。
那宋安,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這些秘密?
說起來,之前宋安留下的紙條,東陵,莫非就是在暗示他,他的身世許是能在東陵找到答案?
可宋安為何要提醒自己?
在宋家,宋安究竟處於怎樣的位置?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宋言有種感覺,宋安似是知曉很多事情。
線索理順,依舊很難尋找到真相……科舉,要去東陵;述職,要去東陵,現在想要知曉身世,居然也要去東陵。
仿佛一下子,東陵就成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節點。
良久,宋言緩緩吐了口氣,這才抬眸望向林向晚:“我不是宋鴻濤的兒子,可有什麼證據?”
“真切的證據是沒有的,更多隻是推論,首先,九少爺您跟宋鴻濤的相貌一點都不像。”林向晚便說道。
宋言想了想宋鴻濤的樣貌,又想了想自己的,好像還真是這樣。
“其次,自您母親入國公府到生下您,中間也隻有九個月,府醫說您是早產,宋鴻濤也就沒有懷疑。”
宋言便點了點頭,不愧是頭上全是綠帽的男人,這種事情居然都沒有懷疑,如此來看,他當真是有極大概率不是宋鴻濤的兒子。
當確認了這一點之後,宋言隻感覺渾身上下都是一陣輕鬆。
這當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了。
畢竟,之前宋言想要弄死宋鴻濤,還要考慮一下弑父的影響,現在那是半點顧忌都沒有了。
宋言也沒有詢問生父的消息,這些事情林向晚多半是不知道的,而且宋言對於尋找生父也沒太大興趣,誰會閒的沒事兒乾,再給自己找個爹?
若是那人還活著,宋言祝他安康。
若是他找到宋言麵前,宋言大抵也不會對他有多親熱。
從未相處過,自然也不會有半點感情。
不過這宋鴻濤也是當真可憐,親生的幾個庶子,全都被楊妙清殺了;親生的庶女,失蹤了一半兒,另一半早早嫁人了,現如今日子大約也是苦哈哈。
而活下來的,全都不是他的娃,包括林向晚肚子裡的這一個。
宋言嚴重懷疑,若是現在告知宋鴻濤真相,許是會被氣的直接半身不遂。
“那宋安,是如何計劃的?”宋言抿了抿唇,沉聲問道。
林向晚認真思索了一下:“大概,就是利用九少爺您不知道真相這一點,又因為從小到大的經曆,渴望親情,便讓宋鴻濤對你更好一點,如此便能讓你心甘情願將配方吐出來。”
嗤。
宋言笑出了聲,那宋安究竟是有多瞧不起他啊?
“可還有其他事?”
“暫時沒了。”
“你做的很好。”宋言便點了點頭:“多注意一下宋家其他幾個嫡子,尤其是宋安,若是有什麼特彆緊急的事情,可以先告知洛天樞,他會安排人送信給我。乖乖聽話,我保證你的秘密一輩子無人知曉,你的孩子可以承襲宋家的爵位,代代榮華。”
林向晚忙垂下螓首:“九少爺放心,妾身絕無二心。”
“如此便好,早些回去吧,莫要讓宋鴻濤起了疑心。”
林向晚又衝著宋言行了一禮,旋即冒著深夜的冷風,往國公府去了。
至於宋言,則是重新回了自家馬車,便是納赫托婭這個性格大大咧咧的女孩兒,都能看出宋言心情不錯,整個人仿佛要飛起來一樣,輕快了不少。
……
鬆州府。
房家。
雖身為刺史,但房海不怎麼在刺史府居住。
身為寧國一等一的豪門,為自己單獨建造一棟府邸自然算不得什麼問題,無論有多豪華,那些禦史言官也不會彈劾於他,畢竟都知道房家有這等財力。
隻是現如今的房家,雖然依舊奢華,卻少了幾分熱鬨,顯得格外冷清。大門口處,兩個白色燈籠於夜風中搖曳,燭光忽明忽暗,透出幾分陰森。
這一年,對刺史府來說,算是福禍參半。
這一年,房海因著沾了宋言的光,混到了不少軍功,甚至獲封侯爵。
也是這一年,房海嫡子房俊遭遇刺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