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是我錯了。”
疊彩山腳下的房間裡,白崇禧懊悔萬分。
“健生,你糊塗啊,委員長為什麼派維安來桂林參讚軍務?要是真想掣肘你,為何不找其他人呢?”電話那頭的聲音平靜,雖然說著糊塗,但沒有半點指責。
也沒有半點怪白崇禧守不住老家,隻是認真與他分析。
“我知道的太晚了。”白崇禧語氣蕭索,似乎這個時候反不反擊,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反而是你知道的太早了,若是你不知道那房間裡的是沈複興,看到那張紙條會如何作為?”
“嗯這,應該會聽一些吧。”
“你至少會聽其中三條,或許俍兵動不了,但炸昆侖關、用特種彈還有圍點打援,這不都是你的本意麼?為什麼沈複興提了就不行?你是信不過他,還是信不過我?”
話到這裡白崇禧緩緩閉上眼睛,這哪裡是輸給了委員長,分明是他自己輸給了自己。
聽得電話那頭沒了聲音,李宗仁寬慰道:“他委員長用的是陽謀,若是日寇不來,廣西局麵還能維持,如今吃了敗仗,可不就由人擺布了麼?”
“那就如此任他蠶食?”白崇禧又不服氣。
“不急,你坐鎮桂林,切不可亂動,讓第16集團軍全力配合維安,雖然崇左、百色遠離中心,但也避免了被吞並的危險。”李宗仁似乎早有對策,在電話裡徐徐道來:“第7軍、第48軍我會想辦法調來第五戰區,有我庇佑軍隊,你在桂林務必要撐住,地方上都是我們的人,多發展保安部隊,還有機會。”
“德公.”白崇禧頓時感覺,這個家,還是得他們兩人一起撐著才行。
此刻,他的內心隻有一句獨白: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次日
沈複興已經離開桂林,臨行前,委員長親自去行營門口為他送行。
人們都在說,【委員長手中最鋒利的矛,要出擊了】。
消息傳回位於那寧的日寇第21軍指揮部,安藤利吉中將看完電報內容,遞給身邊的參謀長根本博少將。
“支那惡魔,沈複興,有意思。”
聽到司令關的話,根本博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參謀本部多次分析,沈複興依靠鄉族掌控部隊死戰不退起家,後將稅警總團幾乎清洗了一遍才有了如今的戰力。”
他指著電報內容,完全不能理解:“這俍兵是什麼東西?幾千人就可以與帝國軍隊作戰?難道這些土著比支那第五軍還要厲害?”
安藤利吉緩緩來到地圖前,他雙手負後:“昆侖關,昆侖關,多好的名字,隻可惜帝國兵力資源不足,若是關東軍南下,多40萬大軍,便可以直搗黃龍,解決支那事變。”
根本博沒有接話,他不明白司令官這是何意。
隻聽安藤利吉拿起指揮棒指著昆侖關東北方向:“這第38集團軍指揮部應該在賓陽吧?”
“嗨!”
“讓今村均(第五師團)正麵佯攻,調集第18師團、近衛混成旅團來南寧,從側翼繞擊賓陽。”
根本博聞言眼睛一亮:“司令官英明,他沈複興去龍州、崇左,我們便避開他,進攻另外一側!”
“八嘎!”安藤利吉忽然轉身嗬斥:“什麼俍兵,此乃疑兵之計,一群山裡的野人,拿什麼跟皇軍作戰?你們不要給這些假消息騙了!”
這.根本博默默低頭,真的可以不用管嗎?
安藤利吉歎息一聲:“華夏有一句古話,事以密成,語以泄敗,他沈複興什麼時候先宣後戰了?”
他指著作戰室的一角,那裡堆砌著山一般的資料。
“你自己去那裡翻一下,那個支那惡魔,是不是以不講武德的偷襲著稱??蠢貨!”
說完,安藤利吉拂袖而去。
似乎對這個參謀長特彆看不上.
龍州城南的十萬大山
一支穿著草鞋、帶著頭巾的隊伍正沿著山脊無聲行進。
“阿公,前麵就是鬼見愁了。”一個臉上塗著靛藍紋路的青年壓低聲音,指向遠處若隱若現的火光。
被稱作阿公的老者眯起眼睛,他解下腰間竹筒灌了口酒:“約定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午時,大概還有20裡山路。”年輕人估算了一下時間,又看了一下蒙蒙亮的天色:“來得及。”
確實,雖然那火光若隱若現,可這裡是十萬大山。
這十萬大山顧名思義就是十萬座山頭組成,肉眼可見的眼前,有時候走到天黑也不一定能到。
“讓小夥子們抓緊,德公有詔,讓我們到邊境集結,有個叫沈複興的人等著我們。”
年輕人立馬招呼隊伍加速,但他還是有些不太理解:“這次不是德公親詔,為什麼幾個頭人都答應了?真要給那個什麼勞什子委員長賣命?”
咚!
阿公用竹筒輕敲他的額頭:“你小子,以後怎麼當寨子的頭人?我們這是去乾什麼了?”
“打仗啊。”年輕人摸著額頭,一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