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眸子盯著地麵上已經凝固的鮮血出神,嘴上道:
“這回好,唯一能生火做飯的地方沒了。”
“殺了人,他的同夥隻怕很快就能查到我的頭上。”
阿水說道:
“趁熱埋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聞潮生撥開衣領,裡頭全是些碎布乾草。
“埋不了,外頭那風雪,我出去待上半個時辰就得死。”
“雪不停,這屍體就得一直放這兒。”
頓了頓,他自嘲似的笑道:
“好消息是,他不會臭。”
阿水看著地上的屍體,眉頭皺了皺,對著聞潮生道:
“刀給我。”
聞潮生直接將手裡的刀扔給了阿水,後者穩穩接住,一手提刀,一手拖著黑衣人的屍體入了茫茫風雪。
約莫一刻鐘後,阿水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破廟,聞潮生還在那裡沒走,他將廟外堆積的雪弄進廟裡,一點點清理著地麵上的血漬。
聞潮生偏頭看著她道:
“你把他埋了?”
阿水回道:
“沒埋,我把渠冰鑿開,把他剁碎,扔進了溝裡。”
她將刀還給了聞潮生,上麵的血漬已經清洗乾淨,嶄新如初。
“以後你還可以隨時來,我會在破廟住一段時間。”
聞潮生擦拭地麵血漬的動作停頓,抬頭看向阿水:
“下月初三,我要最後一次去找劉金時,不管能不能成,我都不會再回這裡了。”
他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成了,日後他就可以住在縣裡。
不成,他和劉金時都死。
阿水對此沒有回應,聞潮生也不再繼續擦血,對方已經擺明了要直麵這爛攤子,留不留痕便無所謂了。
走之前,他問阿水道:
“對了,這幾天你不在,去找爹媽了吧,找著了嗎?”
阿水拿著一根柴,撥弄著火堆,沉默了好久,答非所問道:
“明日正午你來廟裡,我請你喝酒。”
說著,她偏頭看向聞潮生:
“來不來?”
聞潮生和她對視了一眼,片刻後道:
“來。”
他回了樹屋,裹上了那床破舊的棉褥,手還在顫抖個不停。
兩世為人,這是他第一次殺死同類。
雖是為了自保,可刀鋒劃過皮肉時,那驚心動魄的觸感卻讓聞潮生感到熱血沸騰,也讓他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
——在這個世界,想要保護好自己,手裡的刀要遠比律法來得更加真實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