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你這心軟的毛病又犯了,一條狗而已,咱們苦海縣這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人活著都不容易……對了,上次你不是說你老母的肺病又犯了麼,怎麼樣了?”
提起了自己母親,老許臉上閃過一絲感激,說道:
“嗨……沒什麼大礙了,這事兒還真的多虧了淳縣令,上次我去找他預支俸祿,他問我怎麼急用錢財,我與他講了,淳縣令居然自掏腰包請了苦海縣的曾半仙為我娘看病,現在喝了藥跟符水,咳嗽時間少,口痰裡也沒見血了。”
曾半仙原本是一名遊方道士,瞎了一隻眼,說是與人算命沒收錢,亂了天機,最後在苦海縣裡落了腳,他醫術了得,但似乎是吃了年輕時候的業債,長了心眼子,他治病收的錢不少,越嚴重的病,收的越多。
提到了這件事,老許便忍不住讚揚起了淳穹的厚道,又把已經死去許久的劉金時拿出來狠狠鞭屍一番,直至被冷風灌得張不開口,才終於作罷……
…
呂知命一家走後,聞潮生頓覺這條桂花巷子清冷了許多,阿水回身去開了一壇酒,招呼聞潮生一同過來喝。
他如今不老泉在北海道人的指點下已經小有所成,渾身周天氣血運行通暢,身子骨確實遠勝往昔,於是在合適的時機,北海道人便傳授了聞潮生‘鯨潛’,而聞潮生自然也將這門奇術教給了阿水。
學到了‘鯨潛’的那一刻,阿水總算是徹底相信了聞潮生的話。
兩碗酒入肚,阿水道:
“下次呂先生回來的時候,該是隻有他與呂羊了。”
聞潮生聞言怔住,有些不明所以:
“什麼意思?”
阿水瞟了他一眼,解釋道:
“呂夫人壽數無多了。”
“他們這一次遠行,大抵與這有關。”
聞潮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阿水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麵開玩笑,於是問道:
“你怎麼看出來的?”
阿水解釋:
“我身上的傷勢恢複了一些,以前跌落的境界稍稍回升,能看見的東西也多了。”
“她身上皆是道蘊傷,死氣一天勝過一天,經脈上,道蘊留下的痕跡宛如一道道刀劍劈砍出來的折痕,充斥幾乎每一個角落……但她身上的道蘊傷與我的又不完全相同,我猜,這應該與她的天人大劫有關。”
“自古以來,突破天人失敗的那些修行者,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不然照她的這身修為,活到一百五六無疾而終不是玩笑,不至於這等壽數便渾身充斥著死氣。”
聞潮生聽著這話,許久沒有回應,隻顧著喝酒,他每日都去呂知命夫婦的院子裡劈柴,但相識這麼多日,他還真不知道這事。
又一碗酒端在了唇邊,聞潮生看了一眼對麵的阿水,後者視線與她交錯時,問道:
“你看我作甚?”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
聞潮生搖搖頭,隻是囑咐道:
“好好練習‘鯨潛’,未來還有一門‘妄語’要學,北海道人與我講,‘妄語’是三門奇術裡最為難學的一門,得靠著‘不老泉’與‘鯨潛’引路,方才容易入門。”
阿水瞥了他一眼。
“我應該比你練得快。”
聞潮生與她對視,笑著問道:
“輸了怎麼說?”
阿水認真想了想,眉頭苦惱地皺了起來。
“想不到,這方麵我打賭好像還沒輸過。”
聞潮生指著酒碗,笑道:
“如果你輸了,你戒酒,怎麼樣?”
阿水想起了聞潮生那破雪一劍,忽然站起身子,抱著酒壇往屋子裡走。
“不跟你喝了。”
望著她背影,聞潮生聲音拔高了幾度:
“玩不起啊?”
阿水頓住腳步,短暫的停頓之後,她又回身,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聞潮生的麵前,在聞潮生略有些錯愕的注視下,一把奪過了聞潮生手裡的酒碗,仰頭就給喝了個精光。
喝完後,她猛地放下酒碗,說道:
“如果我輸了,我戒一個月的酒。”
她說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聞潮生,目光極為認真。
“如果你輸了,你就彆去闌乾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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