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這刺開林風中塵埃與陽光的一劍,也成了奠定勝局的一劍。
麵對這一劍的那名三境武者,已經提劍橫於胸前,他覺得自己理應擋住迎麵而來微醺的林風,理應擋住麵頰上略帶溫熱的陽光。
可事實上,他什麼也沒有擋住。
眉心被忽然洞穿時,人的意識消散得要比心臟被洞穿來得更快,他的瞳孔像是被針紮過一般,先是猛地縮緊,接著猛地渙散。
好快,快得猶如白駒過隙。
這是他心裡最終殘存的念頭與想法。
而這人的身體還未倒下,另外一名三境的武者便對聞潮生出手了,見到了聞潮生抓住短暫戰機反擊的這一刻,他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遠超他們的想象,如果他不趁著這個機會殺死聞潮生,那就再沒有機會了。
事實上,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與徐一知磨礪過的聞潮生早已今非昔比,而且戰至此刻,他的氣息始終源遠流長,延綿不絕,仿佛根本不知疲累。
北海道人留下的奇術在此刻發揮了它可怕的力量。
一切發生得都很快,他出劍時,也是聞潮生出劍時。
沒有什麼花奇繁繞的招式,從程峰與阿水手裡學到的,隻有永字八解。
橫撇豎捺。
對方連中四劍,掌中鋒刃落地,隨後屍體跪倒,軟軟癱下。
其餘眾人見頭目已死,知道大勢已去,麵麵相覷之後,不知是誰大喝了一聲「退」,他們便即刻散開遠遁,沒有絲毫戀戰與停留。
聞潮生自然是不希望他們逃走的,但他隻學過與人對戰時的步法,卻沒有時間學習練習輕功,望著散去的一群嘍囉,他也隻能無奈興歎。
他持筆來到了重傷垂死的桃竹仙與秋葵的麵前,先用手探了一下二人鼻息,倒是都沒有死,甚至在聞潮生探息的時候,秋葵清醒了過來,一雙帶著憤怒與殺氣的眸子猙獰盯著聞潮生,奈何他身中奇毒,此刻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他張嘴便又罵了聞潮生幾句,聞潮生則一把揪住了他的頭發,啪啪抽了他兩個耳光,在秋葵的咆哮聲中說道:
“我這人心善,一般沒有折磨敵人的想法。”
“但你真的……太賤了。”
秋葵頂著烏青的嘴唇,含糊不清地還擊道:
“你他娘的給我等著……敢動我,等血鴉道人他們知道了,你會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啊啊啊……!”
他的狠話還沒有放完,聞潮生直接拿起了桃竹仙的匕首,插入了他的臂膀關節處,然後狠狠擰轉,活生生在那裡轉了一個血洞。
秋葵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衝擊地慘叫,而後便隻能瞪大眼睛,張大嘴巴,聲音也發不出。
當聞潮生如法炮製四次,在他的四肢上全都開了血洞之後,秋葵徹底熄火了,他眼睛裡的血絲生長得要比頭頂巨木枯枝更為密集,瞪著一雙死人眼凝視著聞潮生。
後者又說道:
“你要找我報仇,隨便。”
“我不殺你,但是……”
他說著,直接將秋葵的四肢全都切了下來。
淒厲尖銳的慘叫聲在山林之中回蕩,聞潮生忍著腹部泛起的劇烈惡心,自言自語地感慨道:
“這才是江湖啊,血肉淋漓的江湖。”
“眼睛我就不給你剜出來了,若是你看不見自己的慘狀,我會很失望。”
說完,他直接將秋葵的四肢用衣服包裹起來,扔向了遠處,這樣等回頭秋葵被人撿到之後,也沒法將他的四肢縫合回去了。
他在秋葵哀嚎與淒厲的咒罵聲中帶走了桃竹仙,因為對方逃走了不少人,大概率會通風報信這頭情況,聞潮生沒有辦法再按照既定的路線走,而是選擇了一條林石奇異的遠路繞行,到了夜間,他覓得一處山體間的縫隙,也不敢生火,帶著垂死的桃竹仙藏了進去。
桃竹仙命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