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是取百家之短編撰而成的武學,太歲枯榮無論是在修行的方式還是修行的理念上與世間大流的方法皆不相同,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這門武學並不走丹海一道。
但修行這門武學的人,有一項非常重要的前置條件,那便是要將永字正反寫都臻至純熟。
此處的純熟自然不是指大成,其實像聞潮生在苦海縣那樣小有所成便已經足夠了,這樣的人在書院之中絕不算少,可直到如今,卻也隻有張拾得與院長習得這門武學。
這固然不是因為汪盛海留下的這門武學究竟多麼難以參悟,這門學沒能在書院之中得到普及,足以見院長的態度。
對方縱然未言一字,聞潮生卻能了解她在想什麼。
當初汪盛海摸索出「永」字的倒寫之法,本意是為了借著拆解永字的方法來拆解武學,後來因為特殊的原因,院長縱容了平山王利用這種法門來製造假的家書,她心中對於那個自己最得意的學生有著莫大的愧疚,自然不願意再將汪盛海留下的這門武學傳授給那些根本「沒資格」學習它的人。
以聞潮生如今的路子與境界,在修行「太歲枯榮」已然沒有多大的意義,院長固然也知道這一點,但還是囑托張拾得將這門武學傳給聞潮生,是因為這門武學中有汪盛海對於「永字八解」更深的體悟,聞潮生沿著汪盛海編撰這門武學的路子認真走過,漸漸從中體會到了汪盛海當初的心境,也體會到了獨屬於汪盛海的「狂」。
能拆解「永」字,便能拆千般武學,解天地萬物。
不知不覺,遠方天已透亮。
一滴水落在了聞潮生的額頭,頃刻間便滑落,奮不顧身向著地麵砸去,卻在中途被一隻手掌輕鬆接住。
這滴水不是天降小雨,而是自岩壁上滑落的露珠。
凝結了一整個黑夜的清洌於掌心蔓延,聞潮生倏然緊握手掌,他起身梳理了一下衣服,向著書院外頭而去,回到了雲杉台。
這裡人已然聚集了不少,昨日武弈的成績被張貼於告示欄上,四國三境會武,齊國排名第二,書院徐鳳凰與龍鳴野未參戰,孫笑愚與梁榮敗於劍閣王仲之手,燕國劍閣拿下了三境會試第一,王族今日笑得臉都要爛掉了,也不知昨夜到底贏了多少。
臉色最黑的要數陳國的人,無論是王族還是一些受邀的僧人,全都憋悶著一口氣,似乎在等今日靠著佛子複仇,將昨天失去的統統要回來。
聞潮生去見了院長,雙手將那卷「太歲枯榮」還給了她,接著便在書院的執事帶領下前往了古戍棋盤。
初弈三局全勝者可直接進入決弈,三局兩勝者需要進行第二輪的選拔,其中若是誰因為狀態不佳,可以直接認輸放肆武弈,成績會做保留,最終排行時按照積分排名。
這是場毫無公平的博弈,也是一場最為公平的博弈。
實力弱小者,或能靠著不錯的運氣躋身前列,而實力強大者,也可能會因為運氣太差而被早早地淘汰。
一群人立於古戍棋盤外的空地上靜靜等待,彼此之間相互打量,尋找著自己的對手。
而自聞潮生過來之後,便一直有雙眼睛在他的身上徘徊。
冰冷,陰翳,不懷好意。
不必想,聞潮生也知道是誰。
但他並不在意。
很快,隨著參與者全都抵達此處之後,書院相關的負責人便雙手捧著一張紙卷,徐徐為在場的參與者誦讀相應的規則與注意事項,結束之後,他便按照名單,帶著最先的二人進入了古戍棋盤中心,那裡是一處絕佳的戰鬥場地,方圓百米之地空無一物,隨意參與者如何發揮。
第一次登場的是陳國的一名僧人與趙國軒轅氏的一名修行者,這場戰鬥打得特彆激烈,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
最終那名僧人輸了。
他死在了裡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