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潮生離開書院的同一時間,也有人從書院的後山進入了參天殿內。
此人正是杜池魚。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這個地方了,此刻她出現在了這裡,自然隻是為了一件事。
——她不想讓這場下了三日的大雨停下。
由於書院之中無雲無雨,於是自然星明月燦,從那座高高大殿之上流淌下來的清輝散發著玄妙的力量,似有獨特規律在其中流轉,這些銀輝上隱隱可見淡淡絲線,纏繞連接著什麼,一邊通往星穹的深處,一邊則是紮入了大殿的最高層。
殿外,二人對峙著,中間僅一門之隔。
被稱作「尹聖」的那人凝視著麵前的杜池魚,目光中帶著冰冷與厭惡。
“杜池魚,你越界了。”
杜池魚平靜地回答道:
“本就無界,又何來越界?”
尹聖眯著眼。
“當年汪盛海,後來的程峰,再到如今的聞潮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濫用吾等放歸給你的職權,三番五次與參天殿作對,真當吾等容忍沒有限度?”
杜池魚回道:
“說到底也就是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汝等聖賢之身,又何必與俗人較真?”
尹聖見杜池魚的態度堅定,竟是森然而笑:
“好一個何必與俗人較真。”
“既知吾等聖賢身份,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還給臉不要臉,竟敢當著那般多人的麵駁我顏麵,沒有當眾降下懲戒,還留下三日時間與他反省思考,本已是寬宏無極,而今他不知好歹,我又何必再自折尊嚴?”
“不給他些顏色看看,真當我參天殿的威嚴是吹噓出來的?”
“杜池魚,我最後給你一個機會,帶他來這裡見我請罪,或可讓他活命,若是再執迷不悟……你跟他一起死。”
杜池魚微微搖頭。
“雨下得太大,他已經走遠,追不回了。”
尹聖臉上的冷笑漸漸消弭,轉而變得隻剩下了無窮儘的冰冷。
“杜池魚……”
他仿佛在從牙縫之中往外擠字。
麵對殿內鋪天而來的殺意,杜池魚淡淡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參星」至少還有半個月才能終止,在這期間,你們能做的事情很少,而且無法離開書院太遠。”
“除此之外,子時乃是陰氣最為旺盛的時刻,此時「參星」的效果最佳,殿內除了你以外,剩下十七人應該都在「參星」之中,你我在此地動手,我雖不敵你,但動靜鬨得太大,隻怕你不好收場。”
尹聖眯著眼,嘴角挑起一抹瘮人:
“你在威脅我,威脅我們?”
杜池魚:
“不算威脅。”
“攔你一個時辰而已。”
尹聖:
“用命?”
杜池魚:
“我活夠了。”
二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許久之後,杜池魚想到了什麼,微微一笑,說道:
“書院最好的學生,如今都已經離開了書院,這真是……太好了。”
不知是否是因為他身於殿中,星月光輝隻能燃起一小半的亮光在他臉上,尹聖臉上的神情變得略顯奇詭,嘴裡的話也讓杜池魚臉上的笑容漸漸失去顏色:
“你來攔住我一個時辰,覺得隻要他們出了王城,自然天高海闊,可你有沒有想過,有了汪盛海與程峰的事情在前,我怎麼會不留點心眼子呢?”
杜池魚眉頭一皺,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朝著某個方向看去,目光呈現了濃鬱的憂慮。
「尹聖」的聲音在她耳畔傳響:
“書院可不止你一個「天人」,恰好我麾下的「靜虔閣」便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