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他們沒有時間耽擱,阿水與聞潮生去牽了馬,宋橋非常細心,走時為眾人又留了一匹馬在寺廟之中,省去了他們去最近的鎮子買馬的時間,與青燈大師道彆後,法慧加入了聞潮生二人,三人二馬一路疾奔,穿陽浸塵,一日竟趕了先前聞潮生二人近三日走的路。
深夜抵達了熟悉的那條小河,聞潮生身體狀況不佳,於是三人暫做休整,下馬後,阿水將兩匹馬兒拴在一棵周圍青草豐盛的樹木下,任由它們恢複著,接著又與聞潮生在法慧的佛輪與佛經的洗禮下修行了一個時辰的「妄語」,說是修行,其實更像是一個自我療愈的過程,聞潮生那身上因為長路奔波而漸漸要壓製不住的道蘊傷,在「妄語」的修行結束後,再一次勉強恢複了穩定。
其實他可以等到宋橋的那一味藥送來,與阿水服下之後再動身前往西海鎮,但如今時間不等人,多耽誤一分一秒的後果也許都會十分嚴重,再者他與阿水在妄語修行有成之前也不能輕易離開法慧太久,否則幻象橫生,同樣要命。
二人修行結束後便吃了些乾糧與水,法慧來到了微微泛光的小河畔,雙手掬起了一捧河水,看著這如明鏡澄澈的清冽自指縫間偷偷溜走,最終隻留下了蟄伏於雙掌之中的黑暗。
法慧恍惚出神起來,也不知是深陷於哪段回憶之中,聞潮生望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法慧快要溺死於那條河裡,便叫醒了他:
“法慧,你當初為什麼會想到去西海鎮?”
法慧回過神來,縱然這段記憶已經漸行漸遠了七年,早埋藏於朦朧的迷霧深處,可記憶之中卻有什麼一直在熠熠回響,當他回去時,這段回響便成了一盞燈,光一瞬間便能打在他的身上。
“受「金蓮」的指引,小僧當年學了幾門為人治病驅邪的佛術,後來救治了不少病人,想起自己還沒有去雪山還過願,便前往了西海還願。”
聞潮生又道:
“我聽杜白薇姑娘講,當初西海鎮鬨了一場很嚴重的瘟疫,不過一般來講,瘟疫在那般寒冷的天氣下該並不容易蔓延傳播才對,你們有查過瘟疫的源頭麼?”
法慧臉上浮現出遲疑的神色,但最終他還是說道:
“杜姑娘當初與小僧提到過,那場瘟疫與鎮子裡的某個人有關係,那人得了一種極容易傳染他人的怪病,但偏偏他自己對這種怪病有抵抗的能力,早些時候,那人一直在塞外遊蕩,居無定所,所以不知道這種怪病會傳染他人,而且如此嚴重。”
聞潮生眯著眼:
“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法慧:
“那個可憐人應該是真的不知道,他不是個惡人,當初在得知這場瘟疫與自己有關後,他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西海鎮,去了雪山,那個時節雪山正好封路,他應該也知道,去了就沒再回來……”
法慧話音落下後,河邊出現了一陣突兀的寂靜,而後靠樹而坐的聞潮生不再繼續追究更多的細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塵道:
“小和尚,我好了,咱們繼續趕路吧。”
法慧回頭看了一眼聞潮生:
“二位不再休息一會兒嗎?”
聞潮生笑道:
“真要休息,也可以等到了西海鎮再休息不遲。”
阿水去牽了馬來,三人星夜疾馳,終是在翌日傍晚趕到了西海鎮。
這裡聚集了很多人,要遠遠比聞潮生二人上次來的時候熱鬨很多,遠方鎮民聚集,在與一些商隊的人交涉,周圍還有不少人在圍觀,隨著聞潮生三人來到了這頭,立刻便有鎮民認出了他們。
聞潮生與阿水自不必多說,就在不久之前,他們便救過全鎮人的性命,當時小鎮上絕大部分的人都在,對於阿水記憶尤甚,但讓聞潮生沒想到的是,即便已經過去了七年,法慧再一次出現在這座鎮子上的時候,仍舊被人一眼認出來了。
那些鎮民見到法慧,倏然之間變得激動起來。
“法慧大師!”
“大師!”
“……”
西海鎮鎮民的熱情與敬重在一言一行之中儘顯無遺,那些商隊的人轉過頭來見到三人後,亦是微微頷首,那名領隊是個精壯的年輕人,叫做「穆子慧」,年少時便跟隨商行的父親行走四方,與各種三教九流的人打著交道,自然察言觀色的本領極強,縱是第一次與三人見麵,也立刻猜度出了三人的身份,再一聽鎮民的呼聲,心中便有底有數了,上前道:
“法慧大師,宋老板已經安排商隊前來接應鎮民,我們是最後一批。”
法慧雙手合十,亦是微微躬身:
“有勞諸位了。”
穆子慧豪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