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不解的看著楊廣。
其實他剛才說那一句【不是】,也並不是說他就明白了皇帝的聖意,他隻是覺得皇帝應該不會無聊的問他一個如此簡單的問題,故此反其道而行之罷了。
可現在,皇帝居然說,要是他剛才說是忠臣就會殺了他?這就讓他不解了。
怎麼是忠臣還要殺呢?
“嗬嗬。”
楊廣也這才笑了下,然後看著長孫無忌那不解的神色,平靜道:“你若說你是忠臣,那就說明你很怕死,畢竟如果不怕死,你又為何向朕表忠心呢?”
“可,怕死之人不值得信任,他們今日能因為怕死向朕表忠心,明日也就能因為怕死而向彆人表忠心。”
“所以啊,你剛要說你是忠臣,朕可就真會殺你了,因為,你不值得朕信任。”
“不過現在嘛......”
楊廣笑眯眯說著,說到這才停頓了下,忽然話鋒一轉道:“長孫無忌上前聽封。”
“草民在。”
長孫無忌還在琢磨皇帝這一套忠臣怕死不值得信任的神邏輯呢,聽到這也趕緊上前行禮。
同時他也算是明白皇帝方才為何會問他是不是忠臣這問題了,其實皇帝壓根就沒想問他是不是忠臣,皇帝隻是想試探他,看他是否值得信任而已。
而現在看來,他似乎是過關了。
“三皇子所言火藥之事事關重大,故此朕有意於工部內成立火械監專研此物,欲令你為火械監監正,兼領工部左侍郎,你可願?”
楊廣也這才淡淡道。
作為南征北戰的馬上皇帝,他自然明白自己兒子搞出來的火藥若是用於軍事會如何?
不但明白,他還清楚知道,這東西要嚴格保密,讓最可信的臣子去著手鑽研製造。
畢竟若是泄露,或者交給一個有不臣之心的臣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亂子了,或許比那些世家大族還要讓人頭疼。
可臣子易得,值得自己信任的臣子卻少之又少啊。
至少現在他身邊的這些臣子,除了觀王楊雄,兵部尚書李靖,榮國公來護兒,滎陽郡守張須陀,前往山東平叛的麥鐵杖,以及在江南為東征籌措糧草的左光祿大夫虞世基,其他人他都沒能完全信任。
甚至就連目前雖還未致仕,但卻已在家養病數年的當朝宰輔,尚書左仆射蘇威,他都不敢儘信之。
所以他剛才才試探了長孫無忌。
因為長孫無忌的妹妹會是以後的大隋皇後,長孫家的存亡也和大隋國運相關。
可即便如此,該試探的還是得試探,這點楊廣非常清楚。
“火械監監正,兼領工部左侍郎?”
但長孫無忌卻愣住了,直到一會才小心看著楊廣,道:“陛下,這,這火藥之事草民,草民懂的也不多,且,且這工部左侍郎,是否,是否高了點?”
長孫無忌這會心跳都在加快。
因為那火械監監正是幾品他雖然不知道,但工部左侍郎他清楚啊。
工部左侍郎,位於工部尚書之下,工部右侍郎之上,是妥妥的正四品。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現在的工部尚書是由左光祿大夫虞世基兼領的,而虞世基又在江南征糧,現在工部做主的就是左侍郎啊。
這讓長孫無忌熱血沸騰,隻覺得自己跟著楊廣這皇帝是跟對了。
因為這個皇帝,有官他是真封啊。
而且還是大封特封的那種。
開玩笑。
十七歲的正四品,這不是大封是什麼?
可以說,隻要大隋不亡,隻要他不自己作死,那麼以長孫無忌的年紀,十年內進入中樞,問鼎宰輔都是有可能的。
十七歲的四品,二十七歲的宰輔,這前途,這榮耀,恐怕除了戰國末年那位十二歲被封為上卿的甘羅,也沒誰了吧?
所以長孫無忌此時的激動可想而知。
當然,激動歸激動,該客套的還是要客套一下的,畢竟他也確實不太懂那火藥。
“嗬嗬,嘴角都快壓不住了,還在跟朕玩謙虛呢?”
但楊廣卻嗬嗬一笑,然後才淡淡道:“你雖不懂火藥,可你的妹夫,朕的皇兒懂啊。”
“你平時多跟朕的皇兒請教請教,這不就可以了嗎?”
事實上楊廣任用長孫無忌負責這火械監,專門鑽研火藥相關,也是有這方麵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