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蘇文雖然不清楚讓高句麗王下旨投降這招,到底是誰出的?
但卻也明白現在這時候,他們必須得抓緊擁立新王,將水攪渾,讓這高句麗的臣民真假難辨了。
否則,一旦所有人都認可了高句麗王的投降旨意,屆時,他們想再抗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甚至不隻他明白這道理,榮留王高建武,以及高句麗世子高奇也明白。
畢竟大家都遵旨投降了,他們若是還在反抗,那可就是他們的不對,是他們違背高句麗王旨意了。
這叛軍的名頭,也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們頭上。
可即便明白,此時聽淵蓋蘇文這麼說,高建武卻還是眉頭皺了下,隨後才意味深長問:“話雖如此,可咱擁立誰為新王呢?”
“還有就是,擁立新王以後,這水到底要如何攪渾,以及咱們要以何處為根據地這些事,都得先確定清楚吧?”
高建武今年四十一歲,人很瘦,個子也並沒有多高,但他的眼神卻很犀利。
尤其是說出這話時,他的眼神之中,就好像有著無儘陰謀詭計一般。
不過這其實也可以理解。
因為按照正常的曆史軌跡發展,嬰陽王高元死了後,繼承高句麗國主之位的,就是高建武這個高元的親弟弟,而並非高元的子嗣。
也就是說,高建武是命中有王者之姿的。
既然有,他肯定不會是那種全無心機的蠢才。
“這。”
但世子高奇聽他這麼說,卻頓時臉色變了,下一刻更是立刻就看向了高建武問:“叔父這是何意?難道叔父不知小侄乃世子?是高句麗王位繼承人嗎?”
高奇此時都後悔來到高建武地盤了,因為高建武的這話,讓他心裡很不安。
“哈哈哈,知道,侄兒你是王位繼承人這事,叔父又豈會不知?”
“叔父也就是隨口一問罷了,主要還是想和你們商量這些事嘛。”
高建武也哈哈大笑了起來,這話說完,他才看向了淵蓋蘇文詢問:“淵家賢侄可有主意?本王觀你小小年紀,便能泰然自若,想必也並非庸才。”
“既不是庸才,那就說說你的主意吧?”
一語雙關,高建武這話,絕對就是一語雙關了。
因為這句話,除了誇讚淵蓋蘇文以外,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何種深意呢?
那肯定是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了。
高建武其實就是在拉攏淵蓋蘇文,暗示淵蓋蘇文可以跟著他混。
對於他的用意,淵蓋蘇文大抵也能明白。
故此聽他如此問,也這才看了高奇一眼,直到確定高奇似乎並未察覺高建武的意圖,淵蓋蘇文這才笑了笑說:“擁立誰為新王這事,肯定不需要商議,既然世子殿下在此,那自然是世子殿下繼承王位了。”
“至於王爺方才所說擁立新王以後的諸多事宜,小侄倒是有些淺薄主意。”
“哦?有就說說看。”
高建武挑眉一笑,高奇也這才回過神來,催促道:“就是啊淵家賢弟,你若是有主意,就趕緊說。”
其實高奇這會,也並非能力不足,沒明白高建武方才拉攏淵蓋蘇文的弦外之音,他隻是有些慌了。
被高建武所暴露的狼子野心給驚的六神無主了而已。
畢竟說到底,他此時所處的,也是高建武的地盤。
在彆人的地盤上,這讓他考慮更多的,還是自己的安全問題。
“那行,那小侄我就說說。”
淵蓋蘇文頷首,然後就對高建武和高奇道:“王爺,世子,其實咱們想要攪渾這水並不難。”
“咱隻要在新王繼位之後,以新王名義昭告所有臣民,就說淵太祚和王世充叛亂,先王所下的那道旨意,其實是他們逼著下的。”
“如此一來,這水也就渾了。”
“甚至更狠一些,咱還可以直接對外宣布,就說先王其實已經被淵太祚和王世充處死了,那道旨意是假的,是王世充和淵太祚偽造的。”
“總歸此事如今就是誰也說不清,誰也道不明,大家相互扯皮。”
“可隻要咱們把水攪渾了,咱就有了團結高句麗臣民,帶著他們抵抗隋軍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