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麾下真正的、如同潮水般的妖族大軍，正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奔湧而至。
為首的數頭氣息強橫的妖將，目睹了火焰巨鳥的瞬間隕落，眼中充滿了驚駭與暴怒。
李玄霄的眼神帶上了一絲俯瞰螻蟻般的漠然。
他緩緩抬起右手，對著那洶湧而來的億萬妖潮，五指張開，然後輕輕一握。
“轟隆隆隆——！！！”
在那妖潮正前方，整片空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揉捏、撕裂。
一團濃稠到化不開、遮天蔽日的漆黑怨氣，憑空湧現。
這怨氣翻滾咆哮，瞬間膨脹，化作一道橫亙天地的、高達千丈的恐怖黑色洪流。
洪流之中，無數扭曲、痛苦、充滿無儘怨恨的魂影在尖嘯、在掙紮。
有被焚毀的人族戰士，有被碾碎的妖族亡魂，有婦孺的哭泣，有戰士的怒吼……
“吼——！！！”
亡魂洪流發出一聲咆哮，悍然撲向了那奔騰而來的妖族大軍。
衝在最前方的妖獸，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
便被怨魂洪流卷入、撕碎，連血肉帶神魂都被瞬間同化，成為洪流的一部分。
地動山搖，鬼哭神嚎。
一場亡者與生者的、規模空前浩大的慘烈碰撞，瞬間爆發！
而製造了這一切的李玄霄，卻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負手而立，瞳孔穿透了混亂的戰場，望向了十萬大山更深邃、更黑暗的遠方。
這裡在他眼中，不過是一群連讓他親自動手都嫌麻煩的雜兵罷了。
他邁開腳步，如同閒庭信步，踏著虛空，徑直朝著那亡魂洪流與妖潮激烈交鋒的戰場中心。
不！是朝著戰場之後。
那真正值得他出手的目標所在，一步步走去。
當李玄霄踏破桎梏，合體期的磅礴道韻如同黑夜中驟然點燃的星辰火炬，其光芒再也無法被十萬大山的厚重迷霧所遮掩。
“嗡——！”
幾乎是在他境界穩固的同一刹那！
四道無法形容、卻又截然不同的恐怖意誌，從十萬大山的四個核心方位驟然升起，牢牢地鎖定在了李玄霄的身上！
這不再是之前那種模糊的感知或神念掃視。
這是真正的、源自此界巔峰存在的。帶著審視、殺意、甚至一絲好奇的絕對鎖定。
若非他已踏入合體，神魂與肉身完成初步融合升華，僅此鎖定，便足以讓化神巔峰重傷。
“轟隆隆隆——！！！”
並非雷聲，而是天地規則被這四股恐怖意誌同時牽引、擠壓、碰撞所發出的哀鳴。
李玄霄負手立於這天地劇變的中心。
他清晰地感受到，踏入合體期後，世界在他眼中已然不同！
他的視線，不再局限於十萬大山的層巒疊嶂、硝煙戰火。
他看向了更高的地方。
那片翻湧的混沌雲海！
雲海之上，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懸浮著……難以言喻的、仿佛由純粹法則和本源能量構成的巨大輪廓。
這是合體期修士才能初步感知到的、世界更深層次的真實！
蒼穹之上。
明王、淵王、離王、荒王。
四大妖王，真身意誌投影，以四方合圍之勢，降臨於此！
除了殺意沸騰的明王，淵王、離王、荒王的意誌中，都帶著一絲審視與興趣。
李玄霄感受著這前所未有的壓力與視野，心中波瀾起伏。
他望向那混沌雲海，仿佛穿透了空間，看到了那座矗立在記憶深處的孤峰，看到了那個曾經如父如師的身影。
“師父……”
一個無聲的念頭在他心間流淌。
“我達到了您曾期許的境界。”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對著那翻湧的、蘊含著大道法則的混沌雲海，虛空一抓。
就在這時！
一個神念直接穿透層層空間，在李玄霄的識海中響。
“合體期？小子，能在明王老兒的怒火下走到這一步，倒有幾分本事。
你這身修為，沾染了亡魂怨力，雖非正道，卻也彆具一格，與本尊的幽冥大道頗有契合之處。”
淵王的意誌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
“你若願意，本尊可保你不死，收你入門下，傳你真正的幽冥噬魂之法。”
“哼！”明王冷聲道，“他殺我血脈，神魂俱滅，此仇不共戴天、”
“哈哈哈！”
回應明王的，是西方熔岩之海中離王那如同滾雷般的大笑。
“明王！你少在這兒裝腔作勢，弄得好像死了個寶貝疙瘩似的悲憤欲絕！
誰不知道你明王，骨肉親情薄如紙？
你心情不爽時，殺自己親生的崽子跟碾死螞蟻有什麼區彆？
這些年死在你手裡的子嗣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
如今不過死了個女兒，算得了什麼？”
他的神念轉向李玄霄。
“李玄霄！本尊欣賞你的狠辣與手段！
人族之軀又如何？來本尊座下！本尊親自為你洗練這身駁雜魂力。
助你熔煉萬火，他日踏足渡劫，亦非妄想！”
雲海微微下沉，仿佛承受不住更多的威壓，荒王那渾厚的聲音響起，
“李玄霄，你雖為人族之身，然此等心性，此等際遇，實屬罕見。
這一身合體修為來之不易，就此隕落實在可惜。
“若你願追隨本尊，本尊可傾囊相授，助你掙脫人族桎梏，窺得真正的大道巔峰！”
除了殺意滔天的明王，其餘三位妖王，竟同時向李玄霄拋出了橄欖枝！
“哈哈哈，明王你那點私仇算個屁！十萬大山，實力為尊！
此子有這份能耐，就有被招攬的價值！
不過此子心性如狼，煞氣衝天，就怕養虎為患，反噬己身。”
緊接著話鋒一轉。
“老夫見過的虎狼之輩不知凡幾，駕馭之道，老夫自有心得，此子潛力非凡，值得一搏。”
就在三位妖王的神念在李玄霄識海中交織、爭論不休之際。
明王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致命的玩味：
“潛力？價值？值得招攬？”
“哪怕……他是蜀山弟子？”
“什麼！？！”
“蜀山弟子？”
此刻，四位妖王同時現身在十萬大山，這種場景極為罕見。
而更為罕見的是，其中三位妖王都足足愣了數息的時間。
蜀山弟子？
“一個合體期的蜀山弟子，此子怕是不能留啊。”
方才最為熱切的離王此刻迅速轉變了口風。
“等等！蜀山都滅了，一個蜀山弟子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淵王開口道。
“李玄霄，你身為蜀山弟子是否還抱著彆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