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在後世看來轟轟烈烈的事情,往往是在尋常之間誕生。
揚仙滅血,這一稱得上對於世界影響極其深遠的事情,毫無征兆的便開始了。
在趙立被召入人道城,人道盟宣判滅血之後的五十年間,幾乎沒有新生的血道修行者。
而已有的血道修行者們,也因為各種各樣的歧視,針對,十去其九。
最後剩下的,隻有那些稱不上血道,隻能說是武道修行者的凡人們,血道修行者們,特彆是高階的血道修行者們,基本已經死傷殆儘。
本來,血道之勢幾乎席卷天下,即使頒布滅血令,血道修行者也不會衰落的如此之快。
但趙立號召天下血道修行者去送信,卻實實在在的掘了自己的根。
數不清的血道修行者死在了這件事情之上。
而作為這一切源頭的趙立本人,也死在了滅血令頒布的第三年——那時他已經走到了北域,但卻在距離星瀾城不遠處被攔下。
仙道修行者們設下埋伏,五個元嬰真君齊齊出手,趙立這個血道的唯一元嬰戰力,就此殞命。
元嬰真君已經很強大了,但麵對人道盟這個整合了人族的龐大勢力,還是太過於弱小。
此後也有許多血道修行者前仆後繼的來送信,但卻都被圍守在星瀾城周邊的仙道修行者們殺了個乾淨。
這件事情大概持續了三十年之久。
天下漸漸安息。
如今,已是五十年之後,統一曆四百五十年了。
……
“就在不遠處了。”
一個臉上有著諸多胡茬,麵容極其滄桑的中年男子走在山道上,抬眼向遠方望去。
過了這座山,其後就是坦蕩平原,即便是在苦寒的北域,卻依然有著流水綠樹。
這是繁華之景——唯有諸多修行者共同努力,才能造就這等異景。
在平原的儘頭,可以依稀看見一個突起,在平原上極其顯眼,那是座宏偉的仙城。
中年男子身後背著一把劍,旁邊跟著一匹極其高大的老馬,看起來很是不凡,是少見的妖物。
他應該是個劍客。
劍客從馬匹上掛著的布袋中取出一壺水,豪飲一口後,自言自語道:
“根據腦海的地圖的路線,前麵就是星瀾城了。”
“過了星瀾城,不遠處就是星瀾宗。”
“那位白蓮真君白慕道,便在其中修行,隻需要找到她,將信交給她,我的任務,便算是完成了。”
劍客用了五十年,以一介凡人之軀,不會什麼飛天遁地的法術,隻是一人一馬,仗劍行天下,從中域走到了北域,一共走了一千二百萬裡。
如今目的地就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生命是有厚度的,時間是有密度的。
在不變之中空度光陰,生命便薄,時間便稀。
而若是一個人的生活始終在變化,其生命之厚,時間之密,就是難以想象了。
不過經曆的太多,記憶的密度太大,也並非隻有好處——
至少,相比於那些生活平淡之人對於人生中難得可貴的閃光點的回憶,劍客的人生經曆太豐富了,故而許多本以為會記住一生的事情,在一件又一件的生命閃光之中,被逐漸衝刷模糊。
劍客搖搖頭,將這些感時傷懷的念頭從腦海中拋出。
早些年還好,可近些年來,劍客的年齡漸大,便常常感慨人生了,這或許就是成長的一部分,少年,壯年,老年,對於同一件事情的體會是決計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