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黎季犛沒有任何其他意思,發自內心的讓這些人離開。
侍衛一一叩首,哭著離去,身邊隻剩下阮希周了。
“你也該走了!”
阮希周淡淡說道:“走,這就走!”
說著,走到江邊的一塊岩石上,望著滔滔江水,感慨道:“江山如畫,讓人留戀,可惜就要淪落於外人之手!”
黎季犛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其實他心裡都明白,明軍出兵安南,說什麼撥亂反正,替天行道,都是借口,陳滅,黎亡,再無安南。
“太上皇不必憂慮,我們敗了,但是安南沒敗,如果大明不歸還安南之地,等待他們的隻會是我們百萬臣民無窮無儘的複仇!”
黎季犛苦笑一聲,依舊沒有說話,成王敗寇,無話可說。
阮希周回頭說道:“太上皇,你是國君之上,如今國破,你絕不能落於明軍之手而受辱!”
黎季犛一愣,苦著臉說道:“朕明白!”
阮希周慷慨道:“臣願與太上皇共同赴死,留在安南的青山大江之中,且看明軍如何敗走!”
“這……”
黎季犛緊緊握著手中的寶劍,卻遲遲沒有拔出來的勇氣,而麵對滾滾洪流,實在看不下去了。
“朕……朕不會苟活的!”
聽到此話,阮希周突然大笑起來,慷慨道:“外敵入境,我安南臣民都不願拋下成見,共禦外敵,反而紛紛倒戈,實在失了我安南的骨氣!”
“我安南不能再讓人看不起了,不能了!”
“小國也要有小國的骨氣,我安南也有忠臣!”
“我願做第一個殉國的臣子!”
隻聽“撲通”一聲,黎季犛猛然回頭,阮希周竟然投江自儘了,這對於這位太上皇來說無疑是最大的諷刺。
阮希周用自己的死狠狠的抽了黎季犛一耳光,沒人了,這位太上皇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黎季犛呆愣在原地,阮希周的死讓他大為震驚。
一個臣子都能投江殉國,你這個太上皇反倒不敢了。
看著江水,握著寶劍,黎季犛猶豫了,而就在他猶豫之時,明軍已經追上來了。
“狗日的,你跑的挺快啊!”
朱高煦累的喘著粗氣,說道:“胡季犛,小爺看你還往哪裡跑!”
胡季犛頓時慌了,站在岩石上,拔劍喊道:“彆過來,不然……不然我就投江了!”
朱高煦卻是冷冷一笑,毫不在乎的說道:“你跳吧,沒人攔著你,如果你能遊到對麵,不管你跑哪,小爺都認了!”
黎季犛回頭看了一眼滾滾而去的江水,心裡一陣發虛,如果他還是二十多歲的時候,會毫不猶豫拚一次,可如今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跳下去必死無疑。
“認了!”
黎季犛手中寶劍掉落在地上,整個人麵如死灰,明軍一擁而上,將其抓了起來。
“老三,扒開他外麵的衣服!”
朱高燧一把扯開黎季犛套在外麵的青衫,隻見裡麵赫然是一件繡著五爪金龍的黃色龍袍。
“你也不行啊,給你留條活路你也不敢走!”
朱高煦用刀柄砸向黎季犛,嗬斥道:“我爹都不敢穿,你一個亂臣賊子,也配穿龍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