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深沉的詹徽,難得說了一句真心話!
這幾句話也讓陳丕心中感觸不已。
“投奔詹公,我從來都沒有後悔,當年進京科考時,想著,這輩子若是能當個縣官,也不負寒窗苦讀,不負爹娘的期望,這輩子值了,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能穿上紅袍!”
陳丕真心說道:“能有今天,皆是詹公一步步的提拔,做人要講良心,知遇之恩,永不敢忘!”
這些話,詹徽聽過很多了,早已麻痹,如今從陳丕口中說出,心中卻是十分的欣慰。
他位居高位十幾年,提拔了數不清的青年才俊,但很多人都脫離了他,甚至還有不少選擇了背叛,投靠了清流,如今隻有陳丕,這個當年最不被看好的北榜二甲進士還願意踏進他家的門,這無疑說明了陳丕的態度。
“去吧!”
詹徽繼續擺弄著自己的花草,頭也不回的說道:“見了陛下,該說什麼就說什麼,不要隱瞞,漢南亂成那樣,也該好好整治了,算是我為朝廷,為陛下出的最後一份力了!”
陳丕頓時一驚,連忙說道:“詹公,我若是說了出來,陛下更會降罪於您啊,我……”
隻要詹徽開口,無論對錯,陳丕都會照做,哪怕讓他隱瞞漢南之事,欺君罔上,都不會有任何猶豫。
“該死的總會死,不該死的就不會死!”
詹徽悠悠說道:“彆再給陛下添麻煩了,繁重的政務,加上太祖高皇帝的離開,把陛下壓的心力交瘁,實在讓人心疼!”
“陳丕啊,你曆經生死,能回來不容易,以後好好活著……就是……”
詹徽彎下腰,仔細的修剪著那顆青鬆,繼續說道:“就是老夫以後幫不了你什麼了,隻能靠你自己趟了,能不能再進一步,隻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陳丕感動道:“學生已經知足了,正三品的紅袍老爺,光宗耀祖,爹娘引以為傲,就是回鄉,知府都要迎接行禮,放在以前,學生都不敢想!”
詹徽沒有再說什麼,繼續忙著自己的事情,良久後,才開口說道:“如果我死了,你幫我照顧好這些花花草草,若是承蒙陛下開恩,僥幸不死,餘生與花草相依,倒也是人生幸事!”
陳丕心中泛起一陣酸楚,臨彆之時,鄭重行禮道:“以後學生會常來探望詹公!”
詹徽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陳丕,口中喃喃道:“應該早早提拔你的!”
……
錦衣衛詔獄!
這個讓天下官員膽戰心驚,汗出如漿的恐怖之地,傳來一聲聲鞭打。
刑房之中,各種讓人頭皮發麻的刑具擺放在桌子上,木樁之上,綁著一人,肥胖的身軀早已被打的全是血痕。
“恩師,你沒想到有一天會落在學生的手上吧,更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吧?”
王振手持一條沾水的鞭子,手掌不輕不重的拍在馬麟臉上,眼神之間全是狠厲的戾氣。
“我呸!”
馬麟一口血水吐在王振臉上,大罵道:“你這背叛師門,背刺老師的無恥小人!”
王振擦了擦臉上的血水,發出瘮人的冷笑聲。
“說的真好聽,你有把我當過學生看嗎?”
“不過是收了我幾百兩的好處,道貌岸然之輩,你有什麼資格罵我!”
“拜你門下,帶給我的,隻有無儘的屈辱和絕望!”
“你不僅沒有把我當學生,甚至都沒把我當成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