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手中的燭台無處安放,隻得握在手中,連忙行禮。
‘學生見過陛下!’
朱雄英滿身酒氣,喝了不少,倒也沒有喝醉,扶著禦案,坐了下來。
“不是剛才才見過嗎?你拿著燭台做甚啊?”
老樸端來茶水,讓皇帝醒醒酒!
“學生……學生在尚書房等候陛下……看了幾眼地圖!”
朱雄英定沒有責怪,問道:“那你看出什麼門道沒有啊?”
“學生愚鈍,不敢妄言!”
“嗬嗬……”
朱雄英冷笑兩聲,隨手將壓在奏本下的一份策論拿了出來,又問道:“這是你寫的吧?”
於謙接了過來,看了看說道:“是!”
“你在文章中都敢罵朕,現在當著朕的麵倒不敢說了,看來,你也不是一心為公,你也怕死啊!”
於謙直起身板,說道:“忠正之臣,不避斧鉞,君父有命,學生不敢不從,不知陛下想聽什麼?”
你讓我說,那我就說了!
朱雄英悠悠說道:“朕有些奇怪,殿試兩道題,朕考的是西南外地的去留,打通海運,還有漠北的治理,你回答的,朝廷應當主動出兵,蕩平外地,漠北之地,開墾牧場,加強邊防,防止北元殘餘勢力死灰複燃,你回答的很不錯……”
“既然你知道怎麼回答,也明白朕想要什麼答案,可最後為何要讓朕停止戰爭,休養生息,還用秦皇漢武來陰陽朕……”
“你這前後矛盾,又為何故啊?”
於謙的策論答的很好,而且都是皇帝想要的答案,皇帝問,麓川,緬甸該不該打,他回答該打,可最後他又勸皇帝不要打。
“回陛下,天下之根本在民,民之根本在安,戰事綿延,甲士暴骨於野,農夫輟耕於田,府庫之財耗於軍甲,閭裡之民疲於轉輸,陛下自繼位以來,平高麗,收安南,蕩倭寇,西域血戰帖木兒,漠北鏖戰草原聯軍,陛下之功績已彪炳史冊,然百姓負擔沉重,若再興刀兵,恐民力難支,學生於策論前半所言,是從開疆拓土,國家長遠計,後半勸陛下休戰,是從當下民生,百姓疾苦想,學生實盼陛下能權衡利弊,在成就大業之時,亦讓百姓能有喘息之機!”
於謙言辭沉穩,目光堅毅:“學生認為,真正的盛世乃是國強民富,百姓衣食無憂,絕非戶戶掛白幡,家家有哀聲,以累累白骨換來的一份份的捷報!”
朱雄英聽後,臉色陰沉,極為難看,冷聲道:“你的意思是朕做錯了?”
“回陛下,學生絕無此意,學生是說,開疆拓土已經夠了,不能再無休無止的打下去了!”
於謙的這些話,讓朱雄英想起來了老爺子。
老爺子生前,多次說,日後為君,莫要多興戰爭,可朱雄英違背了老爺子的話,快把不征之國給征完了。
“最後一仗了,打完不打了!”
朱雄英一時感慨道:“有頭有尾,有始有終!”
於謙苦著臉說道:“陛下,可這一仗的規模堪比往年所有戰爭啊,還請陛下三思!”
朱雄英眉頭一皺,突然問道:“你是不是看屋裡的地圖了?”
於謙一愣,自己剛才就說過啊,不然怎麼會問這麼多。
“誰讓你看的……你好大的膽子!”
朱雄英酒勁上來了,訓斥道:“讀了幾本破書,也敢妄談國事,說朕窮兵黷武,你一介書生怎麼會知道朕要做什麼!”
於謙:“……”
我本來不想說,你讓我說,我就說了,我說完,你又不高興了!